向上看——光芒是从那来的。

    青鹤顺着她的视线也向上看，发现那里有一个小洞，如今年久脱落，变成了一个大洞，恍若天井将外界的光接进来，但是没有雪能够积在上面，因为那是她的灵力在燃烧，任何靠近那里的东西都会被烧死。

    荼蘼就仰着头一直向上看。

    她的头发搭在那些小白花上面，几乎融为一体，因为她的头发在千年前也变成了银白色。

    荼蘼收回目光，看向她，瞳孔中倒影出青鹤的模样，还有几分惊奇之色。

    荼蘼感叹：“你‘长大’了，青鹤。”

    她手指捏诀，那些地上的小白花就被收了起来。

    这些小白花名字叫做荼蘼，是她的怀物。

    荼蘼第一次怀物是十四岁，那天她睡醒之后找师傅，说自己可以开花，随后就有一大片荼蘼花展开，好像无边无际的海。

    师父是个取名废，于是给她起名叫“百里荼蘼”。

    青鹤想起来，她九岁那年骑着小青回去找师父时，师父也是这样随意地说：“那从今天起，你就叫作青鹤”。

    哦对，青鹤怀物比荼蘼要早，所以当时她的外表停留在九岁，荼蘼停留在十四岁。她很嫉妒来着。

    青鹤就挑眉：“你倒是一直是现在这样。”

    荼蘼神色阴郁起来：“一千年不见，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样子。我已经‘长大’许多了。”

    青鹤笑了笑：“我也‘长大’了。”

    她从前是九岁，后来修真界灵力逐渐枯竭，原                                                本在修士身上凝固的时间也开始流动，她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想自己大概是二十岁？

    荼蘼笑了笑道：“还要谢谢你，你看，你的灵力封印住了我，但我也可以靠着你的灵力修行，你看，我‘长大’到十六岁就不再变化了。”

    青鹤失笑：“都活了一千多年，何必再纠结这几岁。”

    荼蘼站了起来，十六岁少女顶着银白的长发，赤脚踩过草地，几乎是轻快地小跑到她面前，荼蘼抬眼看向青鹤：“难道你终于想通了，决定飞升？”

    青鹤并没有直接说起蜿仙镇阵法的事情，随意道：“我就不能是单纯来找你叙旧的？”

    荼蘼大失所望，摇了摇头：“叙旧？若是飞升，日后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叙旧。青鹤，你真犟，定是还没有想通。你明明知道，现在的修真界灵脉日渐减少，根本不够你我飞升修炼的。”

    青鹤不赞同道：“可是这也不是你对其他修士赶尽杀绝的借口，难道这天地之大，只许你我飞升？”

    她不记得师父有这样教过她们。

    荼蘼深深地看她一眼：“青鹤，你还是太天真，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你怀物比我早，师父却让你叫我师姐了吧。”

    青鹤静静地等她把话说完。

    荼蘼对她笑：“这天下当然很小，而且不是只许你我飞升，而是只许你、或者我——飞升。”

    “灵脉早已被掏空，此方世界的灵力不够你我所用，只能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荼蘼伸手怜惜地摸了摸青鹤的侧脸，“傻青鹤，我不如实话告诉你，一千年前你若与我一起杀了他们，而不是阻止我，或许我们还能一起飞升去见师父。”

    “师父不会想看见两个满手是血的人去见他。”青鹤平静道。

    荼蘼不置可否，没有再与她争执，转而道：“我看你灵力恢复不少，虽然比不上一千年前的水平，但恢复速度颇为喜人。”

    青鹤见她想收回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荼蘼脸上笑容一僵，想要强拉回，却没能挣脱。

    青鹤缓缓收紧了手中力气，直到让荼蘼的手腕骨节变形，荼蘼也没能挣脱开。

    青鹤端详半天，见她脸色不好，确实无法挣脱，才松开了手。

    荼蘼猛地被放开，失力之下跌坐在地。

    青鹤悠然道：“看来你恢复得没我好。”

    荼蘼阴沉地看向她。

    青鹤正欲伸手将她扶起来，却被荼蘼把手挥开了，青鹤也不与她计较，自行坐在了一处，随意问道：“这些年在这里待着可还无聊？可有故人想见，我可以替你把人带来。”

    “无聊什么，你们青鹤剑派不是经常派人来‘看望’我么？”荼蘼冷笑一声：“还有，青鹤，你真是与现在的人呆在一起太久了，竟然会觉得‘无聊’，我们的怀物就是最好的伴侣。”

    她看着青鹤，想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青鹤才意识到，荼蘼现在竟然是最生气的时候。

    “你的怀物呢？”

    荼蘼一字一句地逼问她。

    “你竟把小青丢开了？”

    “它可是你的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