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50章 池鱼笼鸟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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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况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反而端起了茶杯,悠然自得地啜了几口。

    谢宜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奏。

    果不其然,放下茶杯后,谢况便问了一个谢宜瑶早就预想到的问题。

    “你今天在南竹馆,同行的是哪家公子?”

    悬在谢宜瑶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对未知的恐惧消弭,她知道狡辩不会起到任何效果。

    “阿父既然知道我去了南竹馆,肯定也能查到吧。”

    她总是这样,即使态度是卑微的,言语间也绝不会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

    谢况压住心中的怒火:“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你就是为了这个人,才不愿意和子平举案齐眉的么?”

    “不是的。我只是单纯不喜欢王均这个人罢了,和旁人没有关系。”

    谢宜瑶低着头回答,她用力捏着自己的大腿,才勉强克制住情绪。

    每次和父亲争吵时,谢宜瑶都会觉得十分无力。二人的标准和思维截然不同,他们并非是站在对立面,而是处于完全相反的世界,但评判权从来都属于父亲。

    谢况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罢了,他是谁朕都无所谓。朕只问你一句,你今日为何要去南竹馆,是他撺掇你的,还是你自作主张?”

    “是女儿自己想去的。”

    “为什么?”

    “太子才四岁就能亲临太学,我就算去不了太学,到京中学馆探查下情况又如何?”

    谢宜瑶的语气越发嚣张。

    谢况举起右手,食指颤颤巍巍地抖动着,“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规矩?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堂堂一国公主,乔装打扮成个婢女,随意外出,像什么样子!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被认出来了,丢的是谁的面子——是朕的面子!”

    谢宜瑶冷笑道:“规矩?阿父心中要是真的记得规矩,现在还能坐在皇位上吗?”

    “你……”

    谢况猛站起身。

    “你还顶嘴?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是谁给你的?”

    “是又怎样?”

    谢宜瑶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隐忍克制,什么韬光养晦,全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即使谢况不会听,有些话她也必须要说出来,闷在心里要坏掉的。

    “你以为你是我的父亲,你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就理所当然可以控制我的生活了吗?我知道,你想让我成为贤良淑德的妻子、温柔体贴的长姊,可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整日足不出户,与针黹作伴。那样的生活,曾经逼疯了一个人——你忘了吗?”

    这毫无疑问是在火上浇油。

    “朕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娇养出一身的毛病。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孝的女儿!”

    自从谢况当上了皇帝之后,很少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那些一身正气的朝臣到了他面前,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六宫的嫔妃向来是依头顺尾,他的皇子皇女大多也都乖巧懂事。

    怎么唯独谢宜瑶不一样?

    是了,她是她的女儿,是她和他生养的第一个孩子。

    即使这几年谢宜瑶表面上变得成熟、懂事了,谢况也总隐隐约约觉得并非如此,她是见证了他二十余年的岁月的,如今这世上还有几个这样的人?

    所以,他的那些乖孩子中,唯独谢宜瑶总要顶撞他。谢宜瑶不是千依百顺的人,无法将他人的言论当成金科玉律。

    也正是谢宜瑶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谢况,他不是生来就是尊贵的天子,他有着无法洗刷的过去,他是踩着别人的鲜血与尸骨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面对谢况的怒气,谢宜瑶笑了,是苦笑,但谢况觉得那是嘲笑。

    谢况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他顺势拿起摆在柜子上的象牙尺,尺象征着规矩,他是她的父亲,教会她什么事规矩应该是理所应当。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

    “殿下,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好吗?”

    “嘶——明明挨打的是我,为什么你哭成这样了?”

    灵鹊用手背抹了两下眼睛,泪水却还是不止住地流。

    谢宜瑶安慰道:“这没事,这点小伤……以前还有更厉害过的呢了。”

    灵鹊知道谢宜瑶说的是前世,她看着谢宜瑶背上的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问:“殿下都经历过一回了,为何还要去招惹呢?”

    “反正他也没拿我怎么样。父皇他也一时在气头上,最后只是禁足一段时间而已。”

    其实比起□□上的疼痛,心理的屈辱才更令谢宜瑶痛苦的。

    想起到谢况被她的话气成那幅样子,谢宜瑶都觉得背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