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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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裙下之臣》 

    玉瓷的小罐在桌案摆开,那是一堆用来作画的颜料,石绿、珊瑚、青金、赭石……粉末在明胶中溶开,显了鲜艳的色泽。

    程素朝坐在书案上,鞋袜被他褪了去,脚沾不到地儿,要不悬着,要不只能踩在他身上。

    很不踏实。

    心跳一阵快过一阵。

    裴之彻垂眸,神情认真地调完那些颜料,而后从暗格里摸出柄匕首。这匕首镶嵌着珠石,金银丝线缠绕,不似凡品。

    匕首出鞘,寒光明晃晃地闪着,程素朝望过去,那刀刃森白的一面映出她的脸,让她瞧见了自己眼底露出的惧怕。

    此时此刻,她又记起那日裴之彻当着她的面处置刺客的场面,养了快三年的胆子跟被戳破的球一样,泄了气,瘪瘪地躺着角落。

    趁着他动手之前,程素朝攥住衣角,小心翼翼地往一旁挪了去,尽可能离那匕首远一点,忐忑不安地问:“大、大人,你要罚我什么?”

    “娘娘急什么啊——”他摆着一副玩味的笑,手压在她的裙摆上,止住她后退的动作。

    下一刻,裴之彻便拿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左手手掌。

    她没看错,就是他自己的手。

    鲜血顺着匕首的刃尖一滴一滴坠在她的衣裙上,又依次落于那些玉罐中,与那调开的颜料混在一起。

    随后,他微微扬起手,视线凝在她身上,随意往一旁一甩,这精致小巧的匕首脱手而出,重重地钉入墙角的木柜里。

    “嘭——”

    柜子发出的一声闷响,近乎和她胸腔里的心跳声重合,一股焦灼而不安的炽热从身上传来。

    “掌印,你的手……”她匆匆瞥过匕首一眼,便将目光移回他掌心的那抹刺目的鲜红上。

    “嘘,娘娘安静点。”

    裴之彻将大拇指摁在她的唇间,掌心拢着她的脸,那温热黏腻的血也沾了上来。

    他坐在太师椅上,微微直起身,干净的那只右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发髻,从鬓角到耳廓,又轻点在发间缠绕的发带、簪子上。

    一支又一支簪子被他拨开,随手丢在地上,坠进毛毯之中,连声响都没有。

    她的一头长发散开大半,只留了编成细小辫子盘起来的那几绺。

    鲜血淋漓的那只手从下颔抚过,停留在脖间,脖子上还残留着方才早已干涸的血渍,新旧交替,斑驳开来。

    裴之彻深静的眸子凝在她脸上的血迹,平静无波,神情甚至有些冷沉。

    他缓慢地松了手,拿另外那只手去擦过一些多余的痕迹,指腹抹开,丝毫不在意掌心还在淌血。

    程素朝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模样,总之大概半张脸都沾上了他的血,粘稠,很快干涸,仿佛成为她肌肤的一部分,稍微动一动,便有皲裂破皮的异样感。

    他随之执起一支紫毫笔,蘸过胭脂,靠近来,依着血铺开的痕迹落笔。

    笔尖很凉,极其轻柔地划过,激起一阵战栗。

    她垂着眼看他,只能看见裴之彻认真作画的神情。

    寻常人画寒梅,大多喜好雪中红梅绽开、迎风傲立的美景,乃不畏严寒,高洁坚韧的象征。

    但裴之彻笔下缓缓成形的画却不同。

    一枝寒梅被风吹落枝头,落到雪中溅开的赤血上,红梅与血相融,碾落成泥,凄艳而糜烂。

    大抵那些傲骨不折、自居清圣的君子某日也会落个如斯下场,会引得谁来哭悼么?就算有,也只该被蒙在鼓里。

    最后一笔落成,裴之彻满意地撂下笔,拿指尖微挑起她的下颔,眼底含笑:“娘娘可满意这幅画?”

    “……”程素朝沉默不语,完全看不见,她连他画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故作困惑地反应了下,将笔收了,脚在地上蹬过半步,椅子剐蹭一声,往后退去些,好整以暇地道:“铜镜有些远了,奴画得再难看,娘娘也是欢喜的。”

    闻言,她懒得跟他扯掰这个什么受罚为何要无端作画,看着他近乎被血浸透的袖子,慢慢开口:“掌印先去包扎下伤处吧。”

    “哦?倒是忘了这回事了,多谢娘娘记挂。”裴之彻不知从哪个暗格里拿出一瓶药,简单处理下后才抽来一条白布包好,“娘娘不必担心,小伤而已,死不了。”

    “……”自己划的,自己自找的,她干嘛要担心?

    程素朝抿了抿唇,不太想搭理如今这个不算正常的人,手撑在案上准备下地,却被他拽住,又给压了回去。

    她不解地看向他,完全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裴之彻意味深长地道:“还没结束呢,娘娘就想跑?”

    “什么还没结束?”

    “当然是换着来,由娘娘来给恶鬼上画。”

    他拉过她的手,将笔塞进她的手心。

    “我不会……”程素朝感到一阵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