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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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人头涌涌,好不热闹。突地身后响起了叮铃铃的铃声,人群里便是一阵喧哗声,含真举着糖葫芦随着潮涌般的人群往路两旁避让去,留出中间的空道。

    马蹄哒哒,踩着尘土而踱步而来,一支队伍在着飞扬的尘土间赶着马群慢慢行走而来,被他们围拢在中间的马儿匹匹神骏矫健。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精壮汉子,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幼童。

    这群人穿着打扮迥异,与周围百姓格格不入,皆是头戴毡帽,身着短襦短衫,小口长裤,衣物上打着好几处毛边补丁。

    他们赤足踏着草鞋,满面风霜,对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神情冷然。

    好奇间,旁边传来了窃窃私语。

    有人道:“这群党项穷鬼又来卖马了?”

    另一人回道:“国亡了,可不就只能干起养马的老本行了。从前西夏就是靠着卖马,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一族都快被元军屠杀完了,就只剩下这百来号人。要我说,索性融入我们,干些小生意,怎么也比现在过得惬意。又何必每年都要千里奔波?”

    “你也是宝里宝气,鞑子屠杀你满门又侵占你家园,你不想着夺回自己的家就这么当无事发生?”

    “你要哦该咯?声音那么响!”

    “你又要哦该咯?”

    一言不和,两人登时气势汹汹地互骂起来,吵闹声从他们一小方天地波及开来,周围人起初只是劝架,到后来弄清了缘由,西夏未亡国之                                                时,一直时不时地和他们大宋兵刃相接,他们对党项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此时辽国、西夏均已被蒙古人灭亡,往日恩仇也随之烟消云散。蒙古鞑子铁骑一路南下,夺走了一半国土,另一半被觊觎着,大宋江山风雨飘摇。

    以己推人,若是真被鞑子侵占了另一半国土,他们到时又与这群漂泊无依的党项人又有什么区别?

    思及此,国仇家恨涌上心头,顿时群情汹涌,将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那人一看自己犯了众怒,对方又人多势众,只好灰溜溜地逃走了。

    含真的目光从这群党项人脸上掠过,他们始终对外界的一切声响充耳不闻,兀自牵马走在这长长的青石板路上,但耳朵长在脑袋,又岂能真的当作听不到,在周围人群提及鞑子时,他们眼睛里都不约而同地透露出几分刻骨的仇恨和隐痛来。

    含真此时已被这一批批身形矫健的骏马攥住了心神,捂了捂荷包,暗忖着:临走前,妈妈给了她不少银两,买上一匹马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雪岭苦寒,常年飘雪,马匹根本无法在那儿存活下去。她从未骑过马,也不会骑马。之前在福建郊外的酒肆里,无忌哥哥就曾借机揶揄过她,真是气煞人也。

    但她幼年曾读过李太白的《侠客行》,对“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1]”印象深刻,当时就对行侠仗义,快意江湖的生活很是神往。如今,总算有机会实现梦想,幼时幻想的场景宛如一幅锦绣画卷慢慢在眼前铺展开来。

    这一路以来,山河壮哉秀丽,原来除却飞雪之外,世间竟还存在那么多的奇特景色,她就缺上一匹骏马了。

    天下第一的侠客,怎能没有一匹好马呢?

    含真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市集西面一排店铺百货坌集,竖起的旗帜隐隐展展。

    最里面一间是家铁匠铺,里头人皆赤着上身,露出精状油亮的上身,学徒拉动风箱,炉膛内火苗直蹿。一个虬髯大汉挥起手里的大锤砸下。锵锵锵,银光迸溅间阵阵热浪扑涌而来。

    那群党项人牵着马在铁匠铺旁的空地下安置下来,有赶集的人围拢上去,但只艳羡地瞧着那群高头大马,并不上前问价。

    含真开口向身旁人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怎么无人上前买马,可是这马有什么问题?”

    那人本是聚精会神地心盯着场中央的骏马,忽听得一道柔软悦耳的女声伴风入耳,侧头望去,就见一个容貌绝艳的少女微笑相视,一时被她容光所摄,便是一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回道:“这......这一匹马按照品相来划分,至少得在两三百贯区间,若是品相好的,那就更加贵了,我们寻常人家怎么能买得起?”

    含真膛目结舌,一匹马竟然要这么贵。这些日子行走间,她对外界生活也有了几分了解,食盐二十五文一斤,白米六百文一斗,一户人家一年支出不过才一百五十贯。可......

    她侧目打量着卖马人身上褴褛破旧的衣衫,不经心生疑惑:可这一匹马既然能卖得那么贵,他们瞧上去怎么过得如此拮据穷苦?

    思绪翻转间,耳朵微微一动,含真忽地抬头朝着一个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