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退烧的吊水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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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梦》 

    强吻结束后,肩上那颗脑袋几乎是砸下来的力道,原来被摩挲至发麻的手也被松开了。

    李明归面无表情地保持着艰难的扭曲姿势,先是伸手将她缓缓送回椅背上,确定她坐好了不会摔倒后,他才迅速转身开门下车。

    他快步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后,他快速解开副驾上的安全带,弯下腰把她慢慢地抱了出来。

    几近凌晨,急诊室里热闹非凡,长方形的两扇自动玻璃门里面,各样的人脸上都染着同样的焦虑之色。

    李明归抱着她刚走进急诊室,便感到一阵消毒水味的闷热扑上面来。

    排着队,挂完号,做完基础检查,躺在一张还带着上一个病患余温的单人床上,弯着腰的护士换了一条手,继续不停拍打着她的手臂,试图从上面找到一条可以用的静脉。

    “快打完了的时候,你再过来喊我。”护士边离开边说,“她那衣服你给她脱少两件,这也穿太多了,可不得把人憋昏过去。”

    “好的,谢谢。”

    李明归在角落里找了张凳子坐,手臂勾着刚从她身上卸下来的两件外套,俯身靠在床边一丝不苟地盯着匀速滴落的药水。

    顺着透明胶管向上看,药剂在小圆柱型的玻璃管里流淌着,一滴又一滴地落下,但玻璃管里始终保持着一半的容量,那不增不少的样子就像他此时的心。

    理智被冲动限制住,只能一句一句地朝脑子发出警示,他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但死不悔改。

    从第一次见到她眼神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清楚,她是最特别的。是他按部就班的生涯中,一颗砸进来后,由不得他来决定是否沉没的陨石。

    现在离开吗?他问自己。

    不,不可能,他的双脚在地上扎了根,他的灵魂在她身上筑了巢,他会拼尽力气拾够泥巴干草来缝缝补补,让这个巢穴永远不烂。

    ·

    很快,病人的体温回到37.3℃,可以选择继续躺着,也可以直接拿药回家。

    李明归把睡得跟休克差不多状态的她打横抱起来,自动门打开之前,他身后脚步匆匆、渐行渐远的护士快速丢下一句:“不用穿那么多,没病都憋出病来。”

    “……好。”

    重新回到车上后,李明归先把她扶稳坐好了,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向她胸前的拉链伸去,他得再脱掉最后一件外套才行。

    链子刚拉到肚子位置,李明归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身体,突然间,她又醒了。

    李明归呆住了,眼前的她又是那种无比清醒的眼神,好像就压根没睡过,只是睁眼闭眼一个秒的来回而已。

    她神色严肃地下压嘴角,眉头也威严地竖起,两只眼里射出愤怒与不甘,好像正面对着想取她性命的万恶仇人。

    李明归预想过这个难以解释的场面,但他没想到真会噩梦成真,而且对方显然被侵犯到了,愤懑不已。

    “对不起!”李明归脱口而出。

    ·

    上天堂与下地狱往往是眨眼之间。

    上一秒还是令人心醉发昏的舌吻,下一秒就成了注射死刑执行现场。

    “凶手罪大恶极,残忍杀害两名无辜同事,其罪当诛,故立刻执行。”

    唐梦欢根本不承认自己有罪,所以死也不愿挨这一针。

    周围与她一样拼死挣扎的还有许多人,全部都是不承认自己有罪的人。

    等到唐梦欢挣累了,无聊了,打算腾出时间去看看别人被审判了什么死法的时候,一块黑布猛然笼罩下来,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不容任何商量余地的,冰冷穿透皮肉扎了进来。

    视觉被剥夺的一瞬间,其他感官陡然得到加强,它们为唐梦欢获得许多眼睛看不见的真实。

    除了她,其他人在被行刑前都是一堆哀嚎痛叫的软骨头,直到行刑结束,才会成为一具缄默尊严的硬骨头。

    不像我,从头到尾都是硬骨头。——唐梦欢一边被注射,一边很自豪。

    这场刑罚持续许久,久到似乎她的罪行之多,实在罄竹难书,所以不止打这一针,得打一瓶!

    “嘶——”终于结束了,记录了规律波动变成平行支线的脑电波被清晰打印出来,有人熟练迅捷地将它撕下来。

    唐梦欢无能为力地躺着,眼睁睁听着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被人取走。

    随即,唐梦欢感到一只手的靠近,想它是来确认她是否死亡的。

    先看呼吸,再看心跳,最后看腹肌。

    腹肌?

    为什么要看她暂时还没练出来的东西?

    唐梦欢气急败坏,她一把掀开脸上的布,恶狠狠瞪向这个杀了她还不够,还敢羞辱她尸体的刽子手。

    睁眼这一刹,唐梦欢才发现黑布外的世界变了,杀戮场变成车子,束缚带变成安全带,刽子手变成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