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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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夜深,透过营帐只能隐约瞧见人影在走动,她起身唤人,慢月忙绕过屏风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杯温水,递给李昭后问道,“殿下可是饿了?炉上还温着米粥,殿下可要用些?”

    李昭只感觉嗓子干涩,连灌几口水后才好些,问道,“现下几时了?”

    慢月低声道,“已过亥时了,晚膳时陛下和太子都派人过来问过了,奴婢说您太累睡着了,就嘱咐奴婢火上温些米粥,等您醒来还能用些。奴婢让望月几个先去睡了,您有什么吩咐就唤奴婢。”

    见慢月要去点烛火,李昭拦道,“这么晚了,就别点灯了,我也不觉得饿,你接着睡吧。”

    李昭起身,慢月忙伺候着穿上衣衫,又在外面罩了一件厚披风,李昭说道,“睡了许久,想着出去透透气,我就在营帐门口走走,周边也都有侍卫,你就安心睡吧!”

    李昭出了营帐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舒服多了,抬头见夜黑星亮,难得起了几分兴致,往旁边土坡处走想着寻一处地方坐下观星,绕到坡后竟见柳怀远正坐在此处,一人观星。

    柳怀远听见脚步踩过枝杈的声音,转头过来,见是李昭连忙问安,被李昭拦了下来,“夜深人静,柳大人在此观星,倒是好生惬意。我倒觉得咱们两个实在有缘,每每如此都能遇上,当初大同寺后山也是如此。柳大人不介意多个人共赏吧?”

    还未等柳怀远应声,李昭就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抬头同样瞧着夜空。柳怀远觉得夜深人静时孤男寡女两人在这里太过逾矩,正想着告辞,就见李昭转过头来看着柳怀远说,“此时此刻,柳大人就不要想什么规矩了,还是这夜色更让人沉醉些,若是我独占此景,倒是辜负了。”

    李昭难得如此放松,倒让柳怀远不想打断她这份惬意,纠结良久还是坐了下来,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柳怀远余光去看,李昭此时将在长安中的全部规矩都放下了,双手向后撑着,整个人仰着头去看,月光皎洁,衬得她侧脸干净,未施粉黛的脸上少见的柔和。

    “柳大人好似总在躲着我?”李昭忽然开口惊道了柳怀远,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就听李昭接着说,“我曾见过柳大人同好友或阿悯的相处,似乎不想如今这般拘谨,你每次遇见我时总是想要避开,是我太过可怖,令你想要逃离?”李昭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看向夜空,语气像是友人间闲话。

    柳怀远恭敬道,“臣与公主毕竟男女有防,又恐惊扰公主,该是臣避着公主。”

    “你倒不必如此一本正经,我以为我们之间算不得密友,至少也算的上是投机之人,总能说上几句闲话的。夜已深,你又为何不去歇息,一个人在这里观星?”

    “此处与长安景色全然不同,臣一时看得入迷,倒忘了时辰。”

    李昭也不纠结他话中的敷衍,忽然发问道,“柳怀远,你时时刻刻守着规矩,从未累过吗?”

    许是夜色掩盖,柳怀远这一刻竟觉得李昭话语中带着几分叹息与哀怨,让他想要给予她些回应,柳怀远柔声道,“臣是凡人,自然也有累的时刻。”

    “那你觉得累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

    “看书、练字、打谱,总有些法子能让人放松下来。”

    “若是这些都无法安抚呢?”

    “那便什么也不做。”

    柳怀远这话说得出乎意料,实在是孩子气了些,让李昭的目光移到了柳怀远身上,即便坐着时,柳怀远也是端正的。从小起,李昭便对太过规矩的人敬而远之,总觉得他们过于死板无趣,可明明柳怀远也是如此,却又有哪里不同于他们。

    “我以为你这般的人,所有一些都了然于胸,才不会如此意气用事。”

    柳怀远闻言苦笑道,“臣也只是个庸人,总有些是臣无法预料的事情。”

    “哦?诸如呢?”

    柳怀远看着李昭好奇的眼神,有那么一刻想把困扰在自己心中好久的情感说给李昭,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臣不喜雨天,总觉得雨天出行不易,每到去学堂时碰上雨天总要烦躁许多,偏偏下雨与否不由得人定,起先总是强迫着自己无视,越是如此反而越学不进去,回家后还要受父亲说教,到了如今,刮风下雨之事也不会再动摇臣的心绪。”

    “有些事搁置下去渐渐便会淡然,有些则反之,会在心中生根发芽,慢慢便吞噬掉所有,只余惊恐,若是此事不解,怕是会日日夜夜缠绕在我周身,不得解脱。”李昭闭着眼,皱着眉头,像是刚刚梦中那血染般的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说话间越发狠厉。

    柳怀远轻声道,“公主这是梦魇了?我心中之事或许没有公主所说那么顽固,但若是放不下,为何不去探得究竟?”

    “伤人伤己。”

    说完又是好一阵的安静,两人重新望向远处,柳怀远竟觉得刚刚好满天星辰的夜色变成了一张黑沉沉的网,马上就要压了下来。刚刚他劝李昭追根究底,那自己呢?将他紧紧缠住的心绪又要如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