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杀他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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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台路》 

    寅时刚至,黢黑夜色亦隔不断一线白光,密密匝匝的树叶轮廓渐渐清晰,疏风悄送,寒凉愈甚。

    周煜记得十二年前,天也是这样的,只是彼时正值隆冬,寒风凛冽。

    在陈国为质之时,年八岁,日夜皆非善辰,于此间,不见曙光,唯有压迫和迷茫。

    天明,一众王孙公子,整日结党欺人。天黑,居住在畜生栏,与牛羊共处,冰天雪地,食毡饮雪。

    “不止我想,你们也这么想。”

    “这个叫‘周煜’的人,不可能不恨。”

    “他的想法我再清楚不过。”

    “为何是他?为何不能是别人?一个星点本事没有,怯懦软弱,自幼长于蜜罐中,何以成了质子?”

    周煜面色带有几分阴鸷:“我和他说,谁叫你无所依凭,爹不疼,娘不爱,活该啊。”

    岑安终于呵道:“周煜,当初的事,并非全是你想的那样。”

    陆系舟叩了叩扇柄,语中带讽:“世子,您这讲故事的能力,陆某拜服。”

    周煜意味不明地道:“这谁不火大,可是心里啊,总是胆小的,不敢反抗。直到听到他说‘谁稀罕逗你?怎么是你!分明谈好的要你家那个长得像女孩的太子殿下’——”

    对上进门的徐载盈的视线,周煜似笑非笑,揶揄道:“便是这句话,让我坚持到今天。”

    徐载盈神色自若:“讲够了?”

    周煜阖上双眸,半天才睁开,对上徐载盈的眼,懒懒地展身:“没讲够,还要出书讲。”

    真是无趣的故事,可他必须要留住这几个人。

    “在南王府,一待就是四年,真是不可思议。”

    四年前的一天,雨声洒豆一样,周煜在打铁铺里坐着。

    轰的一声,铁匠举起的铁锤落下,一阵耳鸣,火星扑到身上,火急火燎。

    一听到蹄声,那匹棕红的马就到跟前了,满地灰沙飞扬,铁蹄溅雪,中年男人一勒缰绳,大呵一声:“谁是周煜?”

    “这时候,铁匠就把我锻造好的剑送来,‘周世子’,你的剑。”

    马上人的眼皮撩起,眸间是肃杀的千山风雪,与那金銮玉座上仁慈的陛下截然不同。

    这个眼神,在他血肉里生成荆棘。

    前朝帝王施行暴政,仅传二代便亡,天下分裂为陈、徐两国。

    徐国尊崇佛教,庙宇林立,梵音袅袅;陈国重视发展,善用刀笔之吏,推行严刑峻法。

    周煜不信神佛,唯信手中刀,怀中剑。

    他一心要锻造一柄杀人利器,杀尽折辱他的冷眼与施舍。可见到南王,方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他们这种人单凭剑是杀不死的。

    “他一听,勒转马头……就像你这样看着我。”

    周煜直视岑安,他的面上尽是一片复杂,抬起手腕上的红绳,仔细地看了数次,“他说‘煜儿——”

    “冬天很冷,雪也多……”

    漫天风雪肆意飞舞,南王端坐于马上,身影在风雪中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

    他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四处人奔逃飞走,他领的一队官兵大开杀戒,大地原本一片白雪皑皑,转瞬落红满地。

    一夹马腹,骏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南王一跃下马:“煜儿,爹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

    周煜不断琢磨着这两个字。

    徐国,从那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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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大夫所秉持之道,人生之义、生死之谛,当为“舍生取义”“君子不惧生死”。

    崔莳也嘴角溢出了献血,伸手去捏一枚花瓣,攥在手心。

    地上破碎的花枝,像被揉碎的心事,不成形状,紧贴于地。

    父母亲老来得子,有了崔莳也。

    常言此般孩童多愚钝,然他自幼聪慧,诸事精通,有神童之誉。

    他的自信,藏于心间,不肯言说。

    他的世界太嘈杂,太多熏心利欲,此刻,终于能归于平静,为何不愿,为何恐惧?

    原他是怕死的。

    他不超脱,与凡俗无异。

    崔莳也费劲睁开眼,尽力去看那花枝。

    眼前浓郁的黑暗如汹涌的波浪咆哮着,又掀起高耸入云的海浪,似乎要将一切吞噬。

    一人攥住了崔莳也的腰,一只清瘦的手,手背血管绷紧青绿凸了出来,从身后绕来,将他揽在怀里。

    “王絮?”

    崔莳也躺在她腿上,抬起手,血痂凝固在指尖,面颊一热,血珠成线坠在睫羽上。

    一步之遥,黑衣人持剑而立。

    剑锋顶在王絮下颌,剑锋上的他的血珠顺势滑下她脖颈,滴回崔莳也面颊,绽开妖冶的血花。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