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声看着延平帝和如妃的背影，眼里的阴影更加浓重。

    韩王坐在侧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唇线轻轻勾了下，遂给自己添了一杯酒，而后，神情玩味地饮了下去。

    延平帝一走，宴席就算是散了。

    掌事宫女白竹走上前来，对皇后道：“娘娘，夜色已深，奴婢传了步辇，您早些回宫休息吧？”

    皇后摇了摇头，说：“就算回了坤宁宫，也不过是一个人，不如在外面走走，吹吹风，也能散些酒气。”

    白竹听了这话，便知皇后心情不好，于是道：“皇后娘娘想走，那奴婢便陪着您。”

    皇后屏退左右，只留下白竹陪在身旁，一主一仆沿着宫墙往前走，月光斜落，将她们的影子照在朱红的宫墙上，看起来很是孤寂。

    皇后方才饮了不少酒，此刻被秋风一吹，舒服不少，笑道：“入宫这么多年，你陪本宫的时间，比圣上多多了。”

    白竹忙道：“奴婢身份卑微，怎么能和圣上相提并论？奴婢能陪着娘娘，那是奴婢的福气。”

    “你能这么想，说明本宫也没白疼你……你入坤宁宫多少年了？”

    皇后随口一问，白竹立即答说：“回皇后娘娘，约莫有八年了。”

    “八年……”皇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当年，是赵怜带的你？”

    白竹一听见“赵怜”这个名字，明显僵了下，道：“娘娘记性真好……奴婢刚入坤宁宫时，赵嫔娘娘还是您的贴身宫女，所以奴婢确实得过她的指点。”

    皇后想起赵怜，冷冷笑了声，道：“赵嫔娘娘……本宫险些忘了，她竟母凭子贵，爬到了嫔位……听你的意思，还记着她的好呢？”

    白竹登时心底一颤，说：“奴婢能有今天，都是仰仗皇后娘娘的提携，与赵嫔娘娘有什么关联呢？奴婢对皇后娘娘一片忠心，还望娘娘明鉴。”

    皇后瞧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柔顺，语气惶恐，便道：“行了，你也不必那么紧张，本宫知道你与她不同。”

    “赵怜当年做本宫的贴身侍婢时，还算本分，若非如此，入宫之后，本宫也不会把她举荐给皇上。”顿了顿，皇后又说：“可是人啊，越往高处爬，便越会忘了自己的来处……她有了皇子之后，竟妄想将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她也不想想，一个下贱宫婢，也配养育皇子？她全然忘记了本宫对她的大恩……你说，本宫还能留她么？”

    皇后声音幽幽，白竹听得毛骨悚然，却丝毫不敢迟疑，连忙答道：“赵嫔背叛了娘娘，罪该万死。”

    皇后对白竹的回答还算满意，又轻轻笑了起来，道：“罢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只要你好好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白竹诚惶诚恐地应声：“是，多谢皇后娘娘……”

    夜风越刮越大，皇后觉得有些冷意，却依然想沿着这条长长的宫道走下去，她抬首仰望——中秋月圆，本该合家团聚，可她身旁，却无亲也无故。

    “月下漫步，皇后娘娘可真是好兴致啊。”

    这低沉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白竹大声呵斥道：“什么人！？”

    韩王自宫墙后缓步而出，他身材相较延平帝更加魁梧，眉眼间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兴趣，视线毫不遮掩地打量着皇后，似乎一只猛兽，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皇后看清来人，虽然有些意外，但面上却十分平静，道：“王爷怎么还未离宫？再不走，宫门恐怕要落锁了。”

    韩王笑了声，道：“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本王曾经也住在这宫墙之内！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入宫的时候便迷路了，若不是遇上了本王，只怕连给太后请安都要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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