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古来刃仇不共天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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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岁·舜英传》
卷起厚重的窗帘,透过圆形的雕花窗看向院中,冰雪世界堆琼砌玉,一树红梅凌寒绽放、似冰肌玉骨上滴落的数点胭脂。
屋内四个角和正中的火笼都烧得通红,银丝炭烘得整个房间无半点寒气,银红纱幔覆盖着紫玉螺钿大床,帐底斜卧的美人软玉温香、肤如凝脂,为这温暖的房间平添无数旖旎春色。
冯栩抱着三五枝开得正好的梅花进来,从案头拿过白釉瓷瓶,放在床前小茶几上:“昙儿,怎么摆放才好看?”
元昙已有近六个月身孕,腹部隆起,行动有些迟滞、懒得起身,只支起藕臂轻托香腮,凝视着他微笑道:“红梅么,随便摆弄都成,反正怎样都好看。”
起初她并不爱红梅,可苻洵很喜欢,所以她在半山居种了几棵。苻洵穿着白色轻裘站在红梅树下,美得像一幅画,看得她眼热。
于是回昇阳之后,挖了石榴树、改种红梅。久而久之,冯彬便以为她喜欢红梅。
苻洵、冯彬……多久之前的事了?明明半年前还活生生站在眼前,却已遥远得像是上辈子了。
冯栩往花瓶灌进些清水,插好花束放回案头,在她身边躺下,柔声问:“还做噩梦么?”
元昙一瞬不瞬注视着冯栩,眼神柔情款款:“你回来之后,就没有了。”
八月二十五那次刺杀之后,冯栩先带武卒营送她出了武原城,又安排马车、药师、仆婢。直到第二天,送她上了回柘枝城的车之后,才开始召集骑兵,预备大举进攻。
在他征战未归的一个多月里,她时常不得安眠。梦境里,一忽儿是元旻冰冷的眼神、被血浸透的身躯,一忽儿是冯彬含泪的双眸、血如泉涌的胸膛。
那些早已躺在地下的人,被泥水沤着、虫儿啃着、烂作一抔泥土,却化作了刻骨铭心的毒,昼夜不歇地流转在她血脉中,扎根在她的肺腑里、骨缝里。
直到九月底,白毛风起、漫天暴雪的时候,冯栩班师归来,她突然就踏实了。
这个强大如隼的男人,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冯栩瞥见她嘴唇有些干,起身接了杯温水,一手托起她上身、一手喂她喝水,笑着宽慰她:“柘枝城的冬,很安全。”
“在这儿,起了白毛风之后,部落间都不再来往,各自窝在帐篷里避寒,更不会有外人进来。”
又轻轻抚了抚她隆起的小腹,满脸遗憾:“还得再等好几个月,这儿才能有我们的孩子。”
元昙与他四目相对,笑了,勾住他脖子轻轻一吻。
他素了许久,这香香软软一吻,撩的他心痒难耐,忍不住一手扣在她脑后、与她忘情缠吻,一手掀起她裙子往里摸索。
冷风吹过,他骤然清醒,赶紧翻身而起、穿过雕花圆窗站到院子里,捧起一抔雪擦了擦脸,冰寒刺骨的感觉使得他焦躁稍减。
晚上还是睡隔间吧,他如是想着,不禁在雪地里多站了片刻。
屋内的元昙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嘎然而止,极短促极轻,带着难以自抑的恐惧。
冯栩一惊,正欲按刀暴起,忽然冷静下来,放慢了动作、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刀尖伸进夹棉的窗帘中间,轻轻拨开……
头顶突然坠下个沉重的物件,旋起一团雪亮的光,他赶紧往后仰头、身体后倾,脚底一蹬就势滑向身后,同时向前挥出弯刀,将下坠之物劈成千万碎片。
下坠之物被刀气激成一片雪白的散碎粉末,悠悠坠下,少许粉末落入眼眸,顿时灼痛钻心。他担忧元昙安危,一手将刀在身侧舞得密不透风,一手抓起雪团捂住灼痛的眼,快得像离弦之箭迸射入房内。
房内光线比院中昏暗些,他立足未稳,一道冰凉如蛇的软鞭“嗖”地缠住他脖颈、顺势往前一带。软鞭缠得很紧,他不闪不避,反倒顺着方向往前飞扑,手中弯刀挟着风雷之势重重斩落。
斩中了!
对方吃痛,收了长鞭。
他心头一喜,视力恰逢其时地恢复了些,正要挥刀继续劈砍,却发现长鞭似一条皎洁的灵蛇、紧紧缠绕在他的刀身上,同时眼前一花,晃过无数道重影。
那是一把银白的刀,白森森的锋芒,先是绕他手腕一圈,而后大开大合,刀锋从他左肩一路犁到到右髋,再换了个方向,从右肩到左髋…
而后,那人松开长鞭、后撤两步。
冯栩用尽全力掷出弯刀,那人不闪不避,右手猛地一扬,银白的柔软绸带拉直了向他“飘”来,刺进了他左肩、带得他倒退半步。
对方力量偏弱。
与此同时,他听到掷出的弯刀钉进血肉的闷响。
他从腰间抽出链子刀,正要掷出,又是一鞭破空而来,势卷风云疾,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抽。同时,一弯霜雪劈面而来,力道十足地贯穿他右肩、并将他带飞数步、死死钉在屋内一根雕花木柱上。
对方动作太敏捷,被钉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