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大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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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骄阳蒸得地面的气流有些扭曲,颜先生不让锦瑟啖冰,只在床头装了一盆冰块,旁边架上飏扇,柳儿不知疲累地用手摇动,带来阵阵凉气。
窗外的蝉鸣聒噪,轻若白烟的芙蓉绣幔飘飘转转,柳儿一边摇飏扇、一边连连打瞌睡,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小几上睡了过去。
锦瑟摸了摸腰间钱袋,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本打算径直溜走,看了看疲惫的柳儿,有些不忍,拿起螺子黛在帕子上写了几个字,压在妆台底下,猫着身子走出主屋。
走过荷塘上的拱桥,穿几进院落就是后院,梅林后面的围墙,前几天被暴雨冲出了个缺口、比别处矮些,还未来及补上。
找到缺口,她信心满满、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提踵往上跃去……
然后,重重掉回地面。
她有些懵,茫然地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自己的腿,决定再试试。于是又往后退了十几步,深深吸了口气,助跑过去,在地面和墙面飞快蹬过。
双脚传来一阵钻心疼痛。
不应该啊?她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顾不上这些,她好像听到洪安湖赛龙舟的声音了。
她扁了扁嘴,脱下罩在外面的藕荷色半袖,搓成绳索,又捡了段手臂粗的枯树枝,用绳索系紧后、向缺口抛去,抛了数次终于成功。
锦瑟得意洋洋地笑了,抓住绳子另一头,脚蹬墙面往上攀去……
洛川别苑后门是一条窄巷,叫松花巷。锦瑟坐在墙头,提起绳索如法炮制,将树枝换了个方向、卡在墙内,然后转身……
脚底一滑,抓握绳索已来不及,就那样直直砸了下去。
那街面是白石铺的。
锦瑟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捂住了脸,暗自祈求不要脸先着地。
想象中的坠地剧痛并未到来,只觉双肩一紧、勒得生疼,然后鞋底平缓地触到地面,踩得十分踏实。
她愕然睁开眼,只见面前站着个魁梧男人,三四十岁的模样,虎目虬髯、皮肤微黑、满脸沧桑,腰间别着一把长刀,看去很是高大威猛。他两只手分别揪着她双肩处衣袍,正缓缓将她放回地面。
锦瑟有些紧张,上下打量他一眼:“府兵?”
苻洵手握重权,洛川别苑有一百披甲带刀的府兵。
那男子怔怔看着她,倒退两步皱了皱眉,讶异地问:“你怎么混成这副鬼德行?”
这人怎么回事,一见面就埋汰人?
锦瑟怒火中烧,却碍于他方才相救、不便发作,于是深吸一口气,挤出个微笑:“多谢大侠相救,在下乃洛川别苑妾侍,敢问大侠高姓大名,定有重谢?”
“举手之劳,无需言谢”,那男子微微躬身,抱拳沉声道,“在下司徒空,恰好途经此地,还望夫人莫要挂心。”
锦瑟摸了摸钱袋,摸出一锭最大的金饼,笑吟吟递给他:“大侠高洁,妾却不敢不谢,不知大侠是否听闻‘子贡赎人’之典故?”
见他仍迟疑着,她神色带了几分讨好:“不止是谢礼,还有……能否不告诉别人,悄悄带我去洪安湖?”
司徒空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她,忽然回过神来,转开脸冷冷道:“在下一介寒微,不配与建业侯夫人同车。”
说罢,直截了当推开她手中金饼,径直走向巷外。
锦瑟目送他走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围墙根下是有府兵巡逻的,她刚才跌下去时,绳子好像掉回了墙内……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拔腿就跑,追了上去。
气喘吁吁跑到巷口时,没收住脚、一头撞上司徒空的后背,那脊背满满厚实的腱子肉,将她弹得头昏脑胀、倒退半步。
司徒空皱眉转过来,肉眼可见地怒气冲冲,沙包大的拳头慢慢攥紧。
“三哥,算了算了……”斜刺里冲出个白衣男子,拦住司徒空即将扬起的拳头,“何必跟个弱女子置气?”
然后,那白衣男子转过身,声音笑吟吟地:“三哥就是脾气差些,吓着夫人了,请勿见怪。”
锦瑟瞥见他的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只见那男子身形瘦小伶俐,脖子上皮肤白皙,戴着一张执夷面具,纯白底色,两眼、鼻子、嘴巴处都涂成几团漆黑,十分憨态可掬。
白衣男子被她一笑,有些得意:“都说这执夷是灵昌特色,逼真吗?”
锦瑟连连点头,白衣男子又将一张面具塞到司徒空手中,怂恿道:“大端午的,来都来了……别绷着脸嘛,戴上试一试?”
那是一张黄铜色的牛耳纵目面具,看去既威严又怒气冲冲,确实很配司徒空。
五月又称恶月,每逢端午,灵昌都有大型的傩舞绕城游行,同时各大河流湖泊都要赛龙舟,祈福纳祥、压邪攘灾,颇受民众拥趸。
往往从晨起便万人空巷,皆戴面具尾随游行、围观赛舟,祭神乐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