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大翊来使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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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所感知,也逐渐凝固。

    就在阿七心虚得快绷不住时,元璟不紧不慢走到主位坐下:“跪下。”

    阿七双腿一软,穿着元旻的衣袍就弯膝跪下。

    元璟闲闲道:“阿旻在哪?”

    阿七声如蚊蚋:“师父我……”

    元璟冷哼:“易容术学成这样,也敢拿来糊弄为师。”

    阿七跪在地上低着头,感觉快要窒息了,正编着措辞想狡辩,门外忽传来一声轻笑:“愚侄既已好好回来,九叔何必在此吓唬阿七?”

    阿七如遇大赦,偷偷瞟了一眼元璟,起身小跑着迎出门外。只见元旻唇角噙笑,穿一身玄色劲装,正风尘仆仆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到门口时对她说:“去更衣罢。”

    又躬身行礼:“请九叔安。”

    元璟怔了怔,如梦初醒般,一把拉住这个令他担忧数载的少年,摸了摸头顶、捏了捏胳膊,又轻抚脸颊:“高了,也壮了,长硬朗了,好啊,真好!”

    紧紧抱住少年,放声大笑,泪如雨下。

    元旻脸上仍挂着纹丝不动的端雅微笑,款款道:“几年不见,九叔风采更盛了。”

    “臭小子,还是端着这副老成样子”,元璟笑骂,忽然想到什么,笑容瞬间消失,冷哼,“栎东的那些事,你简直不知死活!”

    .

    三年前,元旻失踪的消息传来,元璟夙夜奔赴千里,亲去上阳、临梁寻找。

    半个月后,举国皆知元旻已入荣国为质,他却总坚信此事另有秘辛。他在宫廷阴谋与政治角力中长大,晓得这里头水有多深。连夜噩梦里,总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被人谋害、被追杀,无声无息埋骨他乡。

    才十六岁啊。

    东寻西觅,先是从死人堆里救回了重伤的武家长子武燊,又从山户家中找到隐姓埋名的武家五子武焕,断断续续听二人叙述了那夜变故,证实了他部分猜测,就这样近乎癫狂地寻找了半年,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日深夜,睡梦中的他被一队武士围困,那首领并不缠斗,只出示冯太后令符,不由分说将他捆回昇阳,丢回居所桐花别苑。

    从此,对外他被“突发疯病”了,桐花别苑也被守得铁桶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在桐花别苑被拘了两年多后,一个黄昏,元璟突然被宣召进宫。

    元琤遣他出访荣国道贺,那煌煌灯树照得王座上的人面目诡谲,王座后的帘子无风自动,幽光闪烁,绰约映出帘后冠袍繁复、端坐如泥塑木偶的冯太后。

    他熟悉的那政通人和的大庆殿、他熟悉的那温婉娴雅的王嫂、他熟悉的那早慧沉稳的侄儿、他熟悉的那乾坤清朗的天地,全都不见了。

    这世界,陌生得令他不                                                寒而栗。

    木然领旨后退出殿门,西边残阳如血,照得他头晕目眩,晃了晃身子险些栽倒。一头撞上进殿奉茶的小黄门,被热腾腾的茶水泼了一身。

    元琤颇为不悦,命人带他去偏殿更衣。

    为他更衣的女官,从头到尾一言未发,却在替他理好环佩上最后一绺流苏时,飞快捏了下衣袍的左袖,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他若无其事回到桐花别苑,回了书房,寻个借口屏退所有仆从。

    然后,褪下外袍,小心翼翼裁开左袖那块较厚的内衬,一点点扯出暗旧的绢帛。那绢帛边缘并不整齐,像是从某件外袍撕下一块。

    已陈旧的血凝固得发黄,歪歪斜斜很是仓促,诏书上的熟悉的字迹,如惊雷劈得他呆立当场,那份血诏最后落款是:征和二十年八月十七诏。

    征和二十年八月中旬,正是元珙崩逝的时间。

    血诏之下,已有了第一个签名——中宫冯姮。

    .

    元璟率使团乘车从龙骨关入荣国,车辙碾出的狭道衰草满布,行行停停十余天,才出现可驷马并骖的宽阔官道,此时距册后嘉礼尚有月余。

    他并不急于去灵昌觐见永兴王,反而向苻沣陈述狭道坎坷、人困马乏,想在英平郡休整几天。元璟喜欢游山玩水是列国出了名的,苻沣并不多作计较。

    元璟一边佯作四处玩耍,一边派心腹先行潜去灵昌质子府与元旻接应,派出的人却似泥牛入海。

    一筹莫展之际,冷不丁撞见了熟人。

    那一日,栎东鹿鸣茶肆,元璟临白水而坐,波光潋滟,秋风送来画舫上沁人心脾的丝竹之声,恍惚是《白雪》,数月来的焦躁也平复了不少,遂合目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雅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武煊关切地问:“此行可顺利?”

    阿七淡淡回复:“还行。”

    武煊忙追问:“可有所获?”

    “噤声”,阿七压低声音说,“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