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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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迷》 

    何皎皎醒来,季长安已经连夜走了。但床边放着一保温杯的红糖水,打开还冒着热气。

    她捧着杯子慢慢喝,蔗糖的清甜在嘴里蔓延,滑过喉咙,流入胃里,整个热都暖呼呼的。

    收拾妥帖后,正准备出门,黑娃过来了。

    “今天还去发鸡蛋吗?”他伸了个脑袋进来。

    昨天效果不佳,何皎皎打算改变策略,只是让他把刘姐叫来。不一会儿,刘姐就等在院子里了,一双眼低垂着,没有看她。

    何皎皎也不多问,交代道:“我们已经把村里都走了一遍,对大概情况有了个基本的了解。今天的目标就是筛选出有意向的,好对症下药。”

    她顿了顿:“尤其是那个出了车祸的,叫什么来着?”

    “王大军。”黑娃说。

    “那今天就从王大军开始走访。”何皎皎说。

    她的想法很简单,村民法律意识不强,平日有点纠纷也找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解决了,要想全村普法宣传,那无疑是件难事。不如就自动找几个典型,就当法律援助案件去做,更有针对性。

    何皎皎所在的正大律所每年都有一项硬性指标,不管专攻什么方向的团队,每个组必须要完成几件免费的援助案。

    案子一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收不到律师费,只有少许的办案补贴,往往没什么人愿意做。所以每次总结会时,关于这一项的数据都不好看。

    当季长安出差,所里同事劝何皎皎代理那个家暴案子,就是因为女方当事人条件困难,这可以当做一个援助案子来做,仅仅是为完成一个指标,却上了别人的圈套。

    如今她来到了乡下,有更多机会接触到底层人民,收集点资料,写几篇报道,在年终总结上,好歹能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因此她把目光转到了王大军身上。

    据知情人士刘姐和黑娃介绍,王大军家里穷,早年间老婆难产去世,从此便和儿子王强、父亲王永昌一起生活。几个月前,他们一家子进城,站在斑马线外等红绿灯时,被一辆疾驰的小轿车撞了。

    王永昌当场死亡,王大军和王强都受了重伤。尤其是王强,骶骨粉碎性骨折,若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很可能就要瘫痪一辈子了。

    而肇事司机是酒后驾驶,商业险不会赔偿,交强险那部分还不足以支付王大军父子的医药费。更麻烦的是,肇事司机早就和他老婆离了婚,虽然离婚没离家,还是和前妻生活在一起,但他自己名下却没有任何可执行的财产,所以一分钱都没有赔偿。

    王大军父子的后续医疗费便成了一个难题。

    听完刘姐和黑娃七嘴八舌地介绍后,何皎皎想这婚离得蹊跷,如果从这里展开调查,找到转移财产的证据,也可以要到一些赔偿金。

    不过她昨天也去找了王大军,对方一听是免费律师,直接关门谢客。

    问了刘姐才知道,王大军此前也找过律师,但因为支付不起前期费用,没有人愿意接。后来倒是遇见个所谓的公益律师,说是看他可怜,于心不忍,便帮忙打官司,分文不取。只是一会儿说要托关系打点,一会儿说要去宴请某某领导送礼说情,骗着王大军又去找亲朋好友借了不少钱。反正最后官司没打成,倒欠下了一屁股债。

    何皎皎顿时就明白,他这是遇上职业骗子了,连讼棍和掮客都算不上,后两个起码还会去立个案、开个庭,这骗子怕是连法院的大门都没去过。

    也难怪王大军态度差,寻上门去的免费律师,实在可疑。

    只是何皎皎有私心,他的情况确实具体,若是帮他打赢官司得到了应有的赔偿,那起码可以上个律协的宣传栏。

    她想了想,决定找他释法说理去,以专业知识征服他。

    去时恰巧王大军家中来客,便叫了她在另一间屋里等。

    黑黄破败的屋顶,梁下缠满蜘蛛网,中间吊着个灯泡,像凸起的眼珠子。地上放了架锈迹斑斑的铁风扇,轧轧地扇来一阵热风。屋里是潮湿的霉和刺鼻的药味。

    何皎皎坐边上,心里不是滋味。

    她自小家境好,日子过得不算富贵,但也相当小资。来云浮村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乡下人的生活,但王大军家的状况令她再次开了眼,也许对有些人而言,脱贫致富不过是新闻联播里的陌生词汇。

    她突然为自己的初衷感到一阵羞愧。别人实实在在的痛苦,到头来只是她汇报材料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侧头看了一眼,王强躺床上,闭着眼,脸色蜡黄,嘴唇上是干涸的死皮。

    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

    何皎皎唉了一声,从包里抽出几张钱,默默塞进他枕头下面。

    就在这时,隔壁门响,王大军送客,何皎皎往外一看,竟然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所里的另一个同事,戴盛枝。

    用季长安的话来讲,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