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惜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活不下去了。”

    海生被他的无耻震惊了，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她，为什么要表演出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他的话直白地让腾云升终于感觉到了冒犯，“别忘了你的身体里毕竟流着我的血，无论你如何在郁弥的面前掩盖，我们本质上都是一类人。”

    腾云升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危不倚开始恨他的那一刻起，倒不如说这种恨意更像是对自我的厌弃。

    海生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但腾云升有些话却没有说，即使他们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相同的谈特质，可因为人生际遇的截然不同，真正造就他们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腾云升百般不愿意承认，危不倚之所以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全然是因为他生来就是被爱的那个人。他的骄傲和自信来源于始终有人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地支持着他，永远不会有被抛弃的恐惧。

    令人咬牙切齿的幸运。

    腾云升一度有所怀疑，借着喝茶的动作遮住了自己难看的表情。

    难道命理之说当真如此灵验——郁弥为他挡去了无数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灾祸。

    这一点上，他们倒完全不像是父子了，简直是天生的仇人。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腾云升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你不用担心他知道后会觉得你背叛了他。”

    “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这本来就是我的……”

    海生用力咬紧后槽牙，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腾云升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他的强大之处在于能够清晰地洞察到对手的弱点和欲望，并将它化作一把刀。

    信任是刀柄，欺骗是刀刃，它可以刺向自己，也可以割开道德的绳索。

    “你虽然表现得很气愤，可你并不意外我会来找你。”腾云升的眼神充满了暗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们可以不尽一切手段，所以我言尽于此，你要尽快考虑。”

    “我想你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对吗？李海生。你得到郁弥，我拿到星合，从此我们两清了。”

    海生抿紧嘴唇，手里的茶杯变得烫手了起来。但腾云升知道他已经动摇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自己的欲望，大部分的时候，只需要砸开一道细小的裂缝，就可以撬开一个口子。

    “何必怀疑自己，取代他有什么不好的。”

    谈话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在临走前，海生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难道真的不会感到亏欠吗？”

    那些他曾经拥有过的，最亲近的人。

    腾云升的眼神没有任何闪躲，“从未。”

    “我明白了。”

    “明天记得去星合上班。”腾云升淡淡地说道，“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们见过面，尤其是郁弥。”

    他一秒都不想再看见这个混蛋，再待下去他只会把茶泼到对方的脸上。海生将已经冷掉的茶汤一口饮尽，直接离开。

    在夜风的吹拂下，海生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当晚，他在附近随便找了家旅馆，打算先暂时住几天。他躺在床上，看着掉漆的天花板发呆，身边的床被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郁弥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他完全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不断地重复着腾云升说的话。他既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弱点，也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恐惧。

    是的，他告诉自己，这的确是一种恐惧，人一旦拥有过，就会担心失去。

    “嗞——嗞——嗞……”

    手机的震动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海生接通了电话，将它放在枕边，却没有出声。

    手机那头的郁弥也沉默着。

    “……”

    “…………”

    他听见了郁弥轻淡的呼吸声，就像是他依旧陪在自己的身边，如一个短暂却温暖的梦，在黑暗中闪烁的微光。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别挂。”

    “嗯。”海生应了一声，“我不挂。”他打开了免提。

    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样的变化。

    “明天天气转冷，多加一件衣服。”

    “嗯。”

    海生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手机，“晚安，小玉。做个好梦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