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郁弥在桌下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示意他适可而止。

    桌面下的小动作自然只有他们俩知道。

    海生趁着别人不注意，问郁弥：“回去后我能把食堂改掉吗？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不，你不想。”郁弥坚持道。

    “两位在聊什么？”王秘书陪同柳正宣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没什么，一些私事。”郁弥说道。

    柳正宣卖了个关子：“实验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请随我们来。”

    海生依旧保持着好奇心，与郁弥悄悄咬耳朵，“难道是晶富的技术有了什么新突破？还得大老板亲自陪同。”

    郁弥摇头，“不见得，只怕是别的方面。等会儿就知道了。”

    进入厂区前，两人跟随陪同人员的指示，先去更衣室换了一身防尘服。

    “麻烦了两位，换下来的衣服可以放进衣柜里，等会儿会有工程师全程陪同两位进入保密区。保密区内不能摄影、摄像，以及禁止携带任何3C产品。所以还请两位在进入前再次检查自己的身上是否携带了电子产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海生从善如流，与郁弥一同快速换好了衣服。在柳正宣和五位工程师的陪同下，一起进入工厂保密区的研发实验室内部。

    戴着蓝色防尘口罩的郁弥神色平静，可海生还是感到了一丝激动。

    设备工程师轻声向他们介绍晶富的最新研究进展，也算是在向他们展示晶富的实力。

    海生听得津津有味。

    “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WAFER测试机台，在封装前能够精准地将有问题的DIE剔除出来……”

    虽然郁弥一言不发，不过工程师见海生有兴趣，更进一步向他们介绍起来，“跟上一代机台比，我们对探针Prober做了进一步的优                                                化，以确保圆晶内的每颗DIE的每个Bond Pads都能连接到测试台的探针上，并且能够精准地移位。”

    海生若有所思地点头，脑子里的知识勾勒出一个具体的概念，这方面，连郁弥都夸过他学得很快。

    “危先生也是这行的专家，难怪这么有兴趣。”柳正宣打趣道，“技术革新得太快，光是要跟上就让我觉得吃力了。”

    “您太谦虚了。”海生说道，“现在公司正是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人来掌舵啊。”

    柳正宣哈哈一笑，“我倒是想，哪天什么都不用管了，重新搞研发去！”接着，他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等这片机台的区域参观完，一行人继续往里走去，柳正宣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们知道，重头戏来了。

    安防人员对他们进行最后一轮安检。

    走进房间时，郁弥明显感觉到温度又下降了一点，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海生关心的视线。

    晶富的工程师们越发郑重其事，郁弥的心中隐隐有所预感，可当他们真的见到时，难免还是发出一声感慨。

    “这，居然是——”

    四台白色的机器矗立在他们的面前。既不巨大，外形也是极为朴素的白色，除了右上角的标签，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其中两台机器正在运作中，蓝色的光点闪烁着，落在众人的眼里，仿佛流星划过的痕迹。

    海生不禁往前走了一步。

    “这是……”

    “光刻机。”

    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在柳正宣的心中盘旋已久，当说出口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难掩异彩。

    “尽管这几台不是最新的型号，但仍是我们可以买到的最先进的光刻机，也是我们目前最需要的！”

    其中所经历的无数艰辛与挫折都轻飘飘地融化在这句话里。

    海生忍不住说道：“太不容易了。”他倒是真心佩服起了柳正宣，即使对方并没有向他们诉说晶富是如何通过各种手段获得这四台机器的。

    这是有钱也难以办到的。

    海生面色复杂，“这对所有人都意义非凡。”

    柳正宣微微一笑，早已没有了炫耀的意思。他敢向他们提出涨价，自然是有底气在的。但除去在商场上的利益纠葛，他作为一名原本的工程师，心中尚存几分未凉的热血和理想。

    “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被一个问题困扰着——为什么我们只能给别的国家和公司做代工。上游的利润是下游的几亿倍，因为落后就要挨打，他们想提价就提价，想限制出口就限制出口，却反过来嘲讽我们做不出真正的产品，经不起市场的选择。”

    这是他们这代人的痛点。

    谁不曾有过理想，并为此奋斗过。

    柳正宣冷笑道：“但理想经不过现实，为了生存怎么样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