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祖父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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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相国扶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

    他早就该知道,程护程持两个亲生兄弟,就因这一点,在燕国,他们二人不敢亲近。

    再者说,燕王赵亨想方设法监督众臣子的言行举止,他们的书信往来过分地稀少。恐怕两人的互相了解,还是从同僚口中知悉。

    都说有国才有家,国破尚可复。可他的家已然四分五裂,可能再复?

    程相国目不转睛的看着火炉上的一纸书信。

    此时尚在冬日,人老了火气不足,那四方神兽温火炉里自然置着炉炭,小火慢慢散着温热,暖和着程相国和赵眉老太太。

    流沙一齿一齿地转动着,火炉上的书信被烤得烘干。

    赵老太太暖着手掌心,见程相国看着书信发愣,却也不打开。

    想到这里,赵老太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了,老头子还这么倔。

    她慢悠悠伸回了手,握住了同坐火炉旁的程相国的双手,开口说道,“老头子,持儿活着就好,即便不愿见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好好的,还活着便好。”

    见程相国只是低着头,又笑着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孙女呢,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沈荔,她在长安长大。孙女和持儿长得很像。等孙女回来了,我们带她去见许多名山大川。不过,她要是不喜欢出门,我们便把皇上新赐给我们的宅子给荔儿住着,那宅子大,还出自天下能工巧匠的孟然之手,荔儿一定喜欢……荔儿在了,持儿这小子总有想念女儿的一天,那时肯定会回来的。”

    赵眉赵老太太已过了耳顺之年,说了许多话,身子也着实疲惫,便抽出手抱着手炉暖手,让碧清扶着她离开了偏厅,末了,临走时背对着屋内的人说道,“相公,我先回屋休息了。”

    一面说着,一面遣散                                                了屋内屋外伺候的侍女小厮。

    碧清是新来伺候赵老太太的侍女,老太太预备等孙女回到洛阳之后,将她安排到孙女府上管事。

    任是碧清打听并了解了许多赵老太太的喜恶,可她仍不解其中意,轻声说出了心里话,“老爷一个人在屋子里,需要安排人在外候着吗?”

    “不必了,”赵老太太摆了摆手,将手中沾满泪水的锦帕递给碧清送去洗。

    老头子原谅了圣上,释然了鞭挞的侵犯,可从始至终还没原谅她自己呀!

    口干舌燥说了那么多,还是不肯握住她的手。要是不走,恐怕火炉上的信纸要被烤干了!

    老头子一直低着头,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讲……看她今天还和他讲话么!

    屋外拖沓的脚步声渐渐离地远了,等没了声息,程相国才睁开了眼睛。

    书信被烤得烘热,已出现了淡淡的黄色痕迹。

    紧忙之下,程相国伸手拿起炭炉上的书信,不顾手上的烫意,牢牢抓住信封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看到第一个字,程相国只觉得头晕眼花,又信手撤了身下的矮凳,直坐在地上。

    正撩起衣摆坐下,只觉得手摸到了什么,湿漉漉的。

    不知什么时候,黄花梨地面上多了一滴一滴的水珠。他伸手一看,这不是眼泪是什么。

    程相国摩挲着手指上沾染的泪滴,往边上挪了一挪,坐在矮凳上看着地面上的几滴泪。

    死老婆子又背着他哭了,这一次比上次还熟练,他竟连一句哽咽的声音都没听到。

    “她自己都放不下,还好意思说了许多话安慰我?”

    程相国看着手中的信,一字一句念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过去了。程相国再睁开眼时,只看到信上绽开了梅花点大的雨滴,打湿了字迹,字迹被晕染地分外模糊。

    侍人得了老太太的命令,往青花罗汉图葫芦瓶插入新摘的梅花,不经意间,看到火炉上的信纸还在。

    然而字迹不清,分外模糊,炉火也将信纸烤的黄澄澄。

    等侍人插好花后,就看到信纸上的晕染已成了一幅画,画上画着一个稚童和大人,稚童活泼可爱,大人可亲。

    这几日,沈荔也收到了一封一封从洛阳来的书信,信封写着:孙女沈荔亲启。

    笔迹陌生,却苍劲有力。

    沈荔呼了呼手,一面走一面打开看着,她是在好奇与心切,尚未谋面的祖父和祖母会在信中说什么。

    书信中大多数都是有关父亲的事迹,诸如父亲几岁去了燕国,为什么离开赵国,赵国面临的情势如何。

    书信的末尾总会画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大人,小女孩吃着糖葫芦,大人则是抱着小女孩看社戏。

    然而,寄来的六封书信中,除了最后两张书信纸面干净,前四封字迹有些模糊。

    祖父任赵国宰相,信差大人定小心护住才是。

    沈荔提着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