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懿没料到盖棉被纯聊感情观，能聊出季总突如其来的情话，无端咂摸出一种“我的人生都在等妳出现”的偶像剧情节，忍不住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红着脸装淡定，“公子眼光甚好。”好到她怀疑他前半辈子都眼瞎，才会对她这样一个麻烦精青眼有加。

    季蔚然心知她才恢复过来，没有逼得太狠，只是摸摸她的头，“歇会儿吧，我去给妳弄点吃的。”想想觉得自己掏心挖肺坦白往事不容易，又低头在她唇上兴风作浪，收点利息当精神补偿，闹得她气喘吁吁，才起身下楼。

    虽然容懿曾经哭着说意外发生前的她早就死去了，不存在了，但只有他知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她开心笑着的时候，还是那么澄澈美好，而纯净不染纤尘的这一面，看来那个“老朋友”也熟悉得很。

    他既要照顾她的恐慌症，又得提防“老朋友”虎视眈眈，得要想个面面周到的策略才行。

    容懿没关心季蔚然为何突然消失，她在奢华的大理石浴室里待了好一会儿，氤氲热气舒缓了紧绷的神经，沐浴过后的肌肤散发着粉红色的光泽，跟起死回生一样判若两人。

    屋里暖气开得足，她套了件斜肩罩衫裙，露出半边骨感的直角肩，还有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踩着铺了柔软地毯的楼梯，从二楼主卧室慢悠悠的走到客厅，在钢琴边找到自己闪烁着未读信息的手机。

    寄件人是一个新加入的号码，容懿一怔，随手点开。

    ben:“明天是最后一场演出，我等妳，不见不散。”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单纯的邀请与期待，而是“看在过去的情份妳必须来。”这种带着迫切的语气。

    容懿心情没什么起伏，斟酌着字句回覆:“祝你演出顺利，加油。”

    不咸不淡的回了信息，本以为ben能懂得何谓礼貌婉拒，没想到他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容懿瞪着屏幕半晌，退无可退地按下通话键。

    “妳真难约。”ben劈头就是半开玩笑的抱怨，少了文字紧迫盯人的压力，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容懿松了口气，打开免提通话，坦然接受批评，“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想请妳来看表演，是因为这支舞，对我来说意义非凡。”ben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妳应该不知道，我妈今年初过世了，我带她回去斯里兰卡，葬在一个面海的小山丘，回英国的那天，我坐在山坡上看海，突然有了灵感，编了一支完全不是我过去风格的舞，叫『月光石』，全世界只有妳能看懂，但整整演出了大半年，妳才出现。”

    他像是怕被突然挂电话似的，一股脑儿将难以消化的讯息倾泻而出，容懿被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砸得头晕眼花，只能挑出最难承受的重点问道，“等等，你说什么？古普塔太太过世了？”

    “嗯，胰脏癌。”ben的声音空荡荡的，“发现得很晚，几乎毫无预兆，在医院只住了两周就去世了。”

    容懿不由得眼角泛红，想起刚被送到纽约那段无依无靠的日子，是古普塔太太一家人，还有烤起司三明治，给了她一点温暖的微光，忍不住轻声道，“我很抱歉，ben，你母亲是一个好人，我很想念她......还有你，没有你们的照顾，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ben沉默了会儿，才笑道，“说什么傻话，妳就算没有我，也会好好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我妈生命最后那几天，还提起过妳，要不是病得太重，差点又要臭骂我一顿。”

    容懿不禁失笑，眸光变得柔软，在钢琴前面坐下，想起古普塔太太给她上芭蕾舞课时严厉又温柔的模样，不禁有些感伤歉疚，“你都告诉她了？”

    “嗯，一个人突然彻底消失，杳无音讯，总要有个理由。是我犯了错，而我不想瞒她......想着妳念着妳这么多年，才算把妳给盼回来了，妳大概不能明白，今天的演出我有多激动。”ben低声道，“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吗？”

    那段往事是他心头一道抹灭不去的刻痕，无从弥补，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多年后她再次出现，却不是孤身一人，ben自认没资格感到意外，但亲眼看到自己细心守护过的女孩，那么亲昵地挽着别的男人，心里空荡荡的失落，就像个填不平的黑洞。

    今晚，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似完美的演出之中，有多少遗憾难平，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就像在嘲笑着他的愧疚与懊恼。

    她不再属于他。

    容懿盯着黑白相间的琴键，心里叹了口气，几乎是温柔地说道，“你还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到处飞，每次回伦敦都是来去匆匆，是我疏忽了。”

    古斯塔太太的死讯，一下子抽去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只剩下过去温馨美好的时光，但两人不再联络的原因，各自心里有数。

    ben哂然一笑，语带苦涩，“妳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推特脸书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