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然深沉的眸光晦暗不明，高大挺拔的身躯顶天立地，给人无所不能的错觉，但两人之间却隔了一道伤疤，他跨不过去，她走不出来。

    容懿攒紧手中的袖扣，棱角边缘都快镶进血肉般的用力。

    尽管心中不断对自己呐喊:“冷静！冷静！”她不是来跟他吵架的，但理智却不怎么管用，伤心和委屈波涛汹涌，转眼就将薄弱的意志力淹没。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容懿喃喃自语，“可你什么都不说，即使我误会你调查过我，你也装作若无其事，到底为什么？”

    她不是笨蛋，也不眼瞎，季蔚然对她的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抹灭，但他为什么对她好？心怀愧疚？

    容懿突然愤怒了，红着眼冲他撒气，“你除了为我好，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季蔚然依旧沉默，乍见容懿时冒出的微弱盼望，正以飞快的速度枯萎。

    这算什么？容懿若无其事的出现，存着报恩的念头，用他最不想要的方式回到他身边？

    你越在意什么，什么就会折磨你。

    季蔚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给过妳机会，妳拒绝了。”

    在留尼旺的山上，收到慕容霄传来的档案，他就不想再隐瞒下去，容懿却说她有更好的、活下去的理由。

    如今容懿打定主意要离开，却因为发现了他的身份，才又回心转意，但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她的感激。

    容懿差点气哭，不敢置信的瞪他，“你把我当傻子吗？在留尼旺之前你有大把的时间告诉我事实，你说过半个字吗？”

    强词夺理的混蛋！

    宁愿被她误会也不肯说出真相，季蔚然脑子里到底都装什么？不合时宜的英雄主义？

    “我没脆弱到不能接受事实，还是你认为我知道真相就会离开你？或者觉得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

    她双臂环抱着自己，从没有这么孤单无助过，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明白，世界上没有人的心防比季蔚然更坚固。

    他下定决心的事情，根本没有人能改变，他不想说出口的话，任谁也问不出半个字。

    包括她在内。

    容懿心情太抑郁，毫不懈怠的咄咄逼人，“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你当初既然离开了，为什么两年后还要揪着我不放？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之间......至少值得你告诉我实话吗？”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练肺活量都够了，男人却依旧一言不发，冷漠孤傲地伫立在她面前，感觉像个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良久，季蔚然才缓缓开口，“两年前救妳只是巧合，没什么好提的，也不需要放在心上。事实证明我们并不适合，伤害了妳，我很抱歉，从今以后妳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再揪着妳不放。”

    他双手插兜，看似无动于衷，只有他自己明白，要放她走，无异于狠狠在心上插把刀。但是除了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不接受容懿用任何理由勉强她自己。

    他没有说谎，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尽办法为她好，可能做过头了，但直到这一刻，他都不愿意看她委曲求全。

    容懿仔细咀嚼着季蔚然伤人至极的狠话，反反覆覆的想，刀刀见骨，反而不那么疼了。

    她忽地抬头，惨淡一笑，“好吧，我最后信你一回，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自寻烦恼。”

    既然季蔚然想要彻底划清界线，她也得表现出相应的风度，至少别那么上赶着自讨没趣。

    容懿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轻声道，“季蔚然，我等这天等了两年，终于可以站在你面前，告诉你这些话，你仔细听好了。”

    慎重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诀别。

    “我一直在找你，只是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你救了我，还为我做了很多事，不管你是一时兴起，还是心怀愧疚，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

    终于实现延宕两年的心愿，她释然的笑了，笑容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甚至有点自暴自弃，“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不对......”

    她嘲弄的撇撇嘴，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报答过了。”

    那可是他自己说过的鬼话——找到救命恩人，以身相许——想想还真是讽刺，她竟然不明就里的把恩给报了。

    季蔚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怒火油然而生，他可没允许她这么轻贱这段关系，这种感觉比对他大吵大闹还难受。

    容懿神情飘忽，对他黑沉的脸色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说道，“对了，过两天我就要离开巴黎，公寓你自己看着办吧。”

    “妳要走？”季蔚然明知不该问，还是忍不住问了，拳头捏得死紧，脸色越来越阴沈。

    这该死的女人要离开巴黎？什么时候的事？

    容懿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凯文帮我安排了系统脱敏治疗，有些人害怕小狗小猫，那就安排他们去宠物店工作，像我害怕人群、害怕异性......了不起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