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六爪怪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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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说:
“楼梯间有个天窗,有把梯子可以从天窗上去,有人看见她站在房檐边上,大笑一阵子就跳下来了,嘭地一声闷响,好惨哦!说她的娃儿还在上小学……”
有人又问那“解说员”,那跳楼的女人是厂里哪个车间的,他这样说,有人那样说,叽叽喳喳莫衷一是。
俞晓平好奇,上前看:那尸体已经被人用床单盖住,地上溅的血迹连同脑组织清晰可见,血腥味刺鼻令人作呕,有几只大号的绿头苍蝇在那上面盘旋俯冲。
俞晓平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响起了歌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红得象那燃烧的血……
俞晓平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耳朵里“咩”的一声,感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心,当时就倒地人事不省。
这一天是俞晓平生命里最凄惨的一天,看见了离婚证上面自己摁的指印。那大红的指印,向血一样刺眼,刺得他心在流血。
那指印是摁在《离婚证》上面自己的名字上的。
杜妮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从今以后毫不相干。
不,不能毫不想干!
还有孩子,那孩子还是我起的名字——柔柔。
可你杏眼瞪得像牛眼说,绝不让我再看她。那《离婚证》刚刚揣兜里,又正式被厂子下岗。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没地方领工资,吃糠咽菜都没得钱了,讨口要饭都没人管了,买断的那几个钱留着给火葬场,留着买块墓地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仅有的一点东西——骨灰。
三十而立的人了,立,立什么?
什么都没立起来,
现实却把你击倒。
你是那样的软弱,无力,无助。
男子汉大豆腐,还是快臭豆腐!
俞晓平被抬到医院,输液打针,观察了两天无大碍,出院回家倒头就睡,不吃不喝,三天三夜。
他爸爸劝,他妈妈劝他,把外地的两个姐姐叫回来劝他,都无济于事。
阿怪劝也没有用,几个同学来劝也没有用。
那茫然的眼睛看着他们,仿佛全然不认识他们,嘴里一个劲地叫着杜妮娅。
不久,省城里多了一个早起晚归,风雨无阻,各处游走,好像在四处寻找他自己灵魂的人。
他和这巨大的城市比起来是那样的渺小,像森林里的一只小蚂蚁,不引人注意,斯斯文文,不吵不闹,嘴里叨念着一个名字,含含糊糊。
家人凑够了钱送到四医院,回来好一阵又犯病,不洗澡,浑身恶臭,夏天穿棉袄,冬天穿衬衫,也不得病,仍然是高挑挺拔的身板,脸上的皴不能掩盖俊朗的五官。
怀春的少女都要偷看几眼——可惜这难得的模样怎给了这疯子!
晚上回到单元楼梯下面给他钉的小房间,那猫儿狗儿都不肯待的小房间,那里有他一天的吃食,有睡觉的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