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球场打球的人多，轮不到陶玉的份。

    两点钟之后，家里没活也没有人的时候，陶玉就到司徒卫东那拿了篮球到篮球场练习运球，投篮。这时候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去了，球场最清静，司徒卫东抽空就来教教陶玉。

    司徒卫东调到这三线新厂以后当了工会干部，单身宿舍原本俩人住，那个同住的调回江苏老家，而今他一个人住一间寝室。

    这天吃完晚饭，陶玉来到司徒卫东宿舍门口。

    门是半开着的，没开灯，屋里光线很暗，陶玉敲了几下门板，没反应，推门开灯，屋里没人。

    屋子当中的小方桌子上的碗里有剩菜剩饭，空酒杯放在桌上，地下有些烟头。

    陶玉收拾桌子，扫地，洗了碗筷，把写字台上揉成团的信笺纸展开，一张张叠好。拣了一张看，写的是诗，没写成的诗，有的句子被笔划掉，有的诗句还留着。

    看来司徒卫东对这些诗不满意。

    陶玉翻了几页看，感觉司徒卫东很了不起，不但会讲故事，还会写诗。

    陶玉注意到墙上有一幅画，画的是远处的山和窗外近处的玉米地。

    画和白天这窗外的景象一模一样，陶玉想这画必是司徒卫东自己画的。

    “这诗不值钱，连写它的那张纸的钱都不值，连擦大便纸的钱都不值！”司徒卫东在陶玉后面说。

    司徒卫东蓦然出现陶玉吓了一跳，把那些写诗的纸放回到桌上。

    “李白同志斗酒诗百篇，我是喝酒就胡言乱语一大篇。李白斗酒诗百篇，这百篇都是精品，我能喝一百斗酒，能有一篇好诗就心满意足了。”司徒卫东坐到书桌边上的床沿上，脸通红，话里带着一股酒气，接着说，“你喜欢？一首诗换你一斤酒。你干不？哈哈哈。”

    陶玉有些局促，不知走好还是留好，拿抹布，继续抹那抹了一遍的书桌。

    司徒卫东见陶玉不言语又说:

    “后天是我的生日，是阴历的生日，阳历的生日已经过了只有过阴历的生日。中国人真聪明，有阳历，有阴历，一年可以过两个生日。唉，自己的生日都忘了，这日子过的。这样，我过阴历生日，到时候你来，咱俩一块过生日，不，你给我过生日……”

    司徒卫东又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醉眼惺忪，打了两个酒饱嗝，倒在床上，翻身面向墙，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陶玉脱了他的鞋，把腿脚抬到床中间，拉开被子给他盖上，关灯，关门走了。

    回家的路上，陶玉才想起后天也是自己的生日，是阳历的生日，从来没有搞清楚自己的阴历生日是哪一天。这么多年除了自己，从来都没人记得自己的生日。

    陶玉感觉自己命贱，没人会为自己的生日祝贺，就尽力忘记，只是在开学报名填表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第二天天黑后，陶玉到司徒卫东那去，屋里又坐了一帮半大小孩子等他讲故事。

    司徒卫东自个听着收音机，卖关子，就是不说要讲故事的事。

    陶玉清洗茶杯，重新给司徒卫东泡上茶，吹了吹茶水表面的沫子，把茶盅放到司徒卫东面前。

    小崽子们起哄，叫他快讲。

    司徒卫东笑了，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讲故事:

    ……话说当年，武大郎并未被西门庆和潘金莲所害，而是在郓哥的帮助下，到东海边搞到一条小船，带上他讨生活的家什，东渡逃生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天，武大郎漂到一个美丽的岛国。

    这岛国是女儿国。那国的姑娘各个如花似玉，可就是没有男人。

    武大郎的到来惊动了整个国家，就像如今火星上的人突然出现在我们地球上一样。

    武大郎被押到女王跟前。

    到底是王者，女王认出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

    在女王的眼里，武大郎是那么仪表堂堂，器宇轩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王心大悦，当天女王把武大郎留在了宫里。

    在女王的万般关爱呵护下，一段时间后，武大郎的恐惧消失了。

    武大郎与女王同驾，视察，游历了整个国家，心情舒畅，可非常不理解这个国家的许多事，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武大郎发现这国家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把他的账本拿出来，叫女王交到文部科学省作为国家的字典。

    再说武大郎没读几天书，算是个半文盲，不会写的字就用横、竖、撇、捺、折、勾等来代替，或用自编的一些笔划来替代。

    武大郎是自学成才，没有正规老师指教，故而有的字武大郎并不解其意思，就张冠李戴，字意表达就乱套了。

    所以我们现今看到那个国家的字，一部分认识，一部分不认识，发音是原来的音，配上后来武大郎的文字，故而字相似，音不同，原因就在这。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