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隔空的记忆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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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野树,学名叫构树。此树随处可见,至贱无比,生命力却极强。
有个小小的缝隙,有一丁点泥土,有一缕阳光,有一滴雨露,它就抓紧生长,一点都不马虎。
这生命力极强的构树,虽然其貌不扬,不被颂扬讴歌,可是随处可见,这就像有着顽强生命力的三线人。
这野树不需要你浇灌,不需要你栽培,无怨无悔地生长。
这树极其不招待见,不属于名贵花木,也不属于城市绿化用树,随时当杂草杂树被铲除。
树小的时候不引人注意,过个十年二十年,这树就可以长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二机厂和三机厂现已经倒闭多年了,厂区和家属区到处都长了构树。
时间像个贼,悄悄地,不知不觉地偷走了你的岁月,偷走了你的青春,偷走了你的年华,留给你一身疲惫,一脸皱纹,一头白发。
皱纹来了就不走了,青春走了就不再来了,年轻时不懂这个道理。
陶玉还坚守在这里,梦想着司徒卫东蓦地出现在她面前。
只要用真心去坚守,就会得到回报,等待,等待她的唯一。
爱情是应该认真的,她鄙视那些下贱的女人,把爱情搞成了滥情。
……
难得出现的太阳露脸了。
好长时间没去家属区看看了,这天心血来潮,陶玉到那早就空无一人,只有麻雀喳喳叫的厂家属区溜达,摘了小构树的嫩叶拿在手里看。
想到原来给大妹和小妹养蚕宝宝,桑叶没有了,也拿这叶子对付着给蚕宝宝吃。这么多年不知道这叶子是什么味道,掐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嚼,有点苦,有些草腥味,笑了笑,吐掉嘴里的残渣。
司徒卫东当年住的那栋楼结构还依然完好,只是周边杂草丛生,墙上满布爬墙虎。
单元楼口有一棵构树比楼都高了,陶玉以前没有注意这棵构树的存在。
这棵构树枝繁叶茂,长势很张扬,这叫陶玉有点惊讶。
楼下水泥路的裂缝里长出了杂草和野花,楼梯上布满了猪殃殃,墙上有青苔印子。
陶玉来到当年司徒卫东住的那间屋外面驻足——当年这里应该是陶玉和司徒卫东的婚房,他俩本该在这里生儿育女。
楼面漏水已经有好些年了,屋顶长了茅草,门洞开着,屋里空无一物,门扇多年前就不见了,一只大蜘蛛正在门框上忙碌地编织着自己的生活。
陶玉站站门外,不想打扰它的工作,不想去毁掉它的梦想和它的期待。
房间有一个顶角处好像从来不曾渗水,墙角有个空弃多年的燕子窝。
陶玉清晰地回忆起了她在这间房子里与那唯一爱过的人,献给了她处女身的人,以及那刻骨铭心,短暂的欢愉。
那人是她的最爱,也是她的最恨。
窗外的麦田已经荒芜了,长满了鸡屎藤、打破碗花花、狗尾巴花、青蒿以及那些不知名的藤藤、草草。
这些野草不为自身的至贱而活得潦草,不因为别人的轻视而自卑,给它一点阳光,给它一点点雨露,它们就一丝不芶,认真地活着。
站在外走廊上看着破败的家属区,一栋栋楼房矗立着,门窗洞口像骷髅的眼洞一样没有生气。
那斑驳的墙皮,就像厂一代、厂二代人的脸,不再年轻。
当年那里面,老老少少人影蹉动好不热闹,每个门窗里都演绎着人生的故事,而今不见一个人影。
陶玉目光搜寻到自己以前的家,看见了那门、那窗。
陶玉想起了银桂,用记忆和现实对照,又看到了银桂家所在的那栋楼,看见了银桂阿姨以前的家。
……
去年,久病的银桂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有一天竟然握着陶玉的手叫她小敏,说:“这辈子后悔就是和你爸一气之下就来了这内地,耽误了你们两姊妹。”
陶玉说:“说这些干啥!这不,都过得挺好的!比谁也不差什么!”
有人说,人临死前就会看到以前逝去的人。
银桂临死前一天,指着病房窗户兴奋地说,好多人都来了,苏州的、上海的,哦,杭州的。还是你们运气好,早早地就调回去了,走了这么多年又回来干什么?
银桂去世的前一天精神异常地好,讲了好多好多话,还说自己的病好多了,嚷嚷着要出院。
当时看到银桂这种状况,陶玉明白银桂的时日不久了。
当初陶玉的爸爸去世前也是这种现象,指着没人进出的病房门口说彭书记来了,挣扎着要欠身起来,痛苦的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居然叫陶玉准备洗漱用具,说他要和彭书记一起出差去!
陶玉听说过彭书记的事,也知道彭书记去世多年了。
银桂火化那天,陶玉扒在玻璃棺上泣不成声。
陶玉的秘密这玻璃棺里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