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周雄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初你刚转学进来，班里前排没多余的位子，老师不得已才把你放在顾祁铭边上，现在又出了那样的事，老师怎么能放心你继续坐他们那个角落。”

    他话里话外全是替江遥着想，可若要细究，他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班级就这三十几人，如果江遥换到前面，势必有人要被换下来。

    但作为老师，作为班主任，周雄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没有哪个老师愿意手底下的好学生坐在一群整日不务正业，不是逃课就是打架的学渣中间，何况六中每年的升学率在全省内垫底，能出一个成绩稍微好点的学生，各科老师都要烧高香了。

    他见江遥没表现出拒绝的意思，便误以为对方同意换座。

    “好，那下周月考结束，我就把你们那个角落的位子调整一下，这两天你好好复习。”

    江遥回过神，他不明白杨凯的那件事和他坐顾祁铭旁边有什么必要的关联性。

    “行了，回去上课吧，老师找你来就想告诉你有关座位的事。”周雄朝江遥摆摆手，转过身准备批昨天收上来的试卷，下一秒却被江遥拉住了手臂。

    “恩？”周雄抬头。

    江遥在班主任的视线下紧张地抿了抿唇，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他不想换座位，顾祁铭他们是他来六中交到的第一个愿意接受自己，正常看待自己的朋友。

    若是不与周雄明确表明自己内心的想法，那月考后，他的同桌便不再是顾祁铭。

    短暂的犹豫后，江遥鼓足了勇气，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老师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周雄有些惊讶于江遥的反应，“不要？你意思是不要换座位？”

    从开学到现在，他带江遥的日子不算多，但江遥唯唯诺诺，脾气软胆子小的性格怎么也都与顾祁铭合不上，或者换句话来说，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所以周雄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江遥怎么会和顾祁铭那样的人走得近。

    “为什么不想换座位？”周雄不解，“因为顾祁铭为你出头揍了杨凯？你认为他在保护你？那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为什么要替你出头？老师不希望你和他那类的学生多接触。”

    可是顾祁铭并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坏，至少江遥没有直观地感受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恶意。

    杨凯被打是罪有应得。

    江遥咬紧下唇，刚要拿笔向对方写字说明，楼道内就突然响起了下节课的预备铃，周雄叹了口气，也没把话说死：“先回去上课吧，座位的事等月考结束后再看。”

    江遥只好应下，接着朝周雄小幅度的弯了下腰，离开后小跑着往操场赶。

    到操场时体育老师刚解散队伍，江遥远远就看见顾祁铭高挑的身影，男生双手插着裤兜慢慢沿着边缘走，后面跟着郑淼和向隋。

    三人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江遥在原地撑着膝盖缓了几秒，一路跑得有点急，气血上来了，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泛出薄薄的红，怜爱得紧。

    顾祁铭隐约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分明是冷淡的神色，英挺的眉眼却在阳光下浮上了一层暖意，看着江遥的方向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

    “铭哥，周六或者周日，你看哪天？”郑淼话说到一半，没预料到对方突然停下来，一个没刹住，差点撞上顾祁铭的背，“怎么了铭哥？”

    顾祁铭没说话，抬手让江遥过来。

    郑淼随之望过去，发现是江遥后心里不禁更加嫌弃顾祁铭喜新厌旧。

    他就知道！

    男人都是这德行！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几年的兄弟情谊，“啪”，说没就没了。

    也幸亏他只是在心里逼逼，要真当着顾祁铭的面说出来，绝对被打得对天发誓好好学习语文。

    江遥缓了缓直起身，又得啵得啵小跑过去和三人汇合，接着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急什么。”

    顾祁铭觉着好笑，看着眼前喘气的江遥，脑子里莫名有了画面，奶呼呼的小猫崽子迈着四只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荡过来。

    顾祁铭被自己的脑内幻想弄得牙根发痒。

    妈的，操。

    怎么越想越可爱。

    江遥眨眨眼，那双清澈圆润的鹿眼蓦地与顾祁铭相视，茫然又无辜，看得人心软。

    顾祁铭偶尔会恍惚，他的小同桌似乎变了一点儿，和刚转来时不太一样，某些时候不仅会帮郑淼一起瞎闹，就连胆子也大了不少。

    掉入人群中的小奶猫试探着伸出自己的爪子感知周围的事物，但在熟悉过后，露出小猫崽单纯的本性和人类撒娇玩闹。

    不过即使这样，江遥也只跟他们三玩在一块儿。

    一行人绕出操场，走向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