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灯下客(八)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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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怀羽见了一个礼,给云琰把了脉,半晌起身。身上的金色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浮动:“皇上。”

    “说吧。”

    燕瑾行坐在了榻边,掖了掖被角,云琰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既然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臣便直接说了,少将军身上少说也有四种毒,有一种是今日新下的。毒入骨髓,怕是想要保住这双腿得吃些苦头,还有匈奴的一种毒药。臣在四方游历的时候有所耳闻。‘雪里寒’顾名思义,毒发时,整个人就像是在大雪里站了几天几夜一样,冷气侵入肺腑最后五脏六腑具毁。还有一种毒,臣尚未查出是什么毒。”

    燕瑾行脸上没有什么意外:“原来这么多人都想他死。”

    “朕知道了,可有解药?”

    百里怀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匈奴人的毒药虽然凶猛,却也好解,不过棘手的是需要北境大漠里的一种花,臣相信皇上能够拿到药引。只是这段日子少将军受了几次寒,还强行催动武功,毒药已经开始发作了。”

    “若是在受寒,少将军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

    燕瑾行始终坐在那里,没有什么表情,半晌自言自语:“放心,云琰这般命硬,他心愿未了,怎会允许自己这么轻易倒下去?”

    “蓝贵人下的毒乃是宫人们折磨宫里不听话的下人常用的毒药,解药配制臣可能要花费不少时日,这段日子里,少将军的腿可千万不能伤着了。”

    百里怀羽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温和但没有感情:“只是解此毒,犹如受剔骨之刑。”

    “有劳国师了。”燕瑾行起身,扫了一眼床上紧皱着眉头的云琰。

    “臣自当尽力而为。”

    百里怀羽从袖子里那出一个瓷瓶:“这是臣经常用的外敷药,可以暂且缓解少将军的痛苦,只是日后解毒……”

    “这点苦而已,”燕瑾行道,“他自然是能够忍受的,药还是国师留着吧。”

    百里怀羽没有多说什么,收起药瓶,行礼之后走了出去。

    御书房内只有燕瑾行与云琰,他一步步走到云琰榻边,视线死死地落在云琰的脸上。

    伸出食指在他的眼尾擦了擦,仿佛在替云琰拭去眼泪。

    可是燕瑾行清楚,云琰怎么会哭呢。

    就在此时,一直毫无动静的云琰睫毛轻轻地颤动,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燕瑾行的手还放在云琰的脖颈处,他随即勾了勾唇:“少将军醒的真是及时,朕刚想就这么掐死你,但又想着没了琢玉朕这日子得多么无趣。”

    “咳咳咳,”云琰还没说话,已经咳了起来,他的唇角因为干裂开始流血,忍着咳意,轻声道,“皇上如此恨我,又怎么会让我这么轻易解脱。”

    “国师刚刚来过了。”

    燕瑾行别开脸,倒了一杯茶,云琰挣扎着坐了起来,也顾不上君臣之宜,喝了起来。

    “说你中了匈奴人的毒,看来想让你死的人还真是多,什么时候中的毒?”

    燕瑾行盯着他的动作。

    “岐山。”云琰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北漠,匈奴的狼找到了我,中了埋伏。”

    燕瑾行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一用力手中的杯子成了齑粉。

    “为什么要跪?!云琰,你的骨气呢?”

    半晌他哑着嗓子问。

    云琰看着燕瑾行掌心里的血迹,平静无波的眼中划过不知名的情绪。

    “罪臣犯了错,冲撞了蓝贵人。”

    “那你又为何用太傅说那些话?想让朕心疼你,怜惜你爱慕朕,一腔热血为了朕?!云琰,朕现在是九五之尊,已经不是燕怀昭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朕的母妃是先皇后,她是被昭和郡主害死的。你我之间,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燕瑾行忽然捏住了云琰的后颈,两人凑得极近,他身上龙涎香混合着桃花香的味道一个劲窜到了云琰的鼻子里。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看着朕,云琰,你以为你这么看着朕,朕就会心软?”

    燕瑾行的嗓音已经低到了不能再低,他狭长的狐狸眼充斥着未知的情绪:“可是朕还是心软了。”

    明明早就步好的棋局,却一再的因为一个人打乱。

    “你就是故意受伤,想让朕看到,想让朕心疼你,但是云琰,那些情谊不值钱。”

    云琰脖颈发红,他对上燕瑾行那双赤红的眼,无处可逃。

    一如当初他回京。

    其实……他只是想在看看,在看看他们曾经幻想过的北街的安宁与璃国的繁华。

    新帝登基,四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他怕这皇位燕瑾行坐的太冷了,就想替他守上几日,等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就回北境。

    这点念想,被真相打的支离破碎。

    棋局上的弃子,谈什么情深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