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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一章

    原以为总要有些参加太平观法事的章程与她说说,庄和初却只轻描淡写地说,让她安心去梅宅学武就是,待他这里准备好了,自会去梅宅与她细说。m.dermstem.cc

    只有一样,庄和初额外嘱咐道:“梅宅之外的这些是非,尽量不要对梅先生多言,免他忧心。”

    梅宅的墙并不算高,就连她在宫里那番周公之礼的胡话都跃过宫墙飘了进去,怀远驿这天大的动静,生生折腾了一天一夜,昨日在街上都有零星耳闻了,又经这一夜,难保已有多少钻进了梅宅里。

    庄和初自然不会不知这些,他嘱咐的是另一回事。

    千钟会意道:“大人放心吧,兄长问起来,我保管对答周全。”

    千钟这面才收拾着起身,庄府已递话去了梅宅,着银柳早做准备。

    这桩差事,银柳昨日自宫里回来,便已着手准备了。

    殿里那至尊之人问她,如何看谢司公对庄和初审查的那些话时,她才第一次知晓,这些年坐在皇城探事司头一把交椅上的,竟就是这位慈眉善目的谢老太医。

    “谢司公所言庄大人与梅县主之行迹,确有其事,但个中因果,卑职不敢妄言。”银柳当时如此答,“不过,还有一件事,适才未听谢司公提及,不知他先前是否与陛下禀奏过。”

    “何事?”

    “年前,谢司公曾对卑职下过一道密令,命卑职去杀梅县主。”

    萧承泽诧异,诧异的却不是这道密令的内容,“谢司公下令?”

    此事在第九监的差事里,照之前给她的旨意,是不必专程向宫中密报的,但见萧承泽这般反应,俨然是此事呈上御案时,已与她当日所见所闻有些微妙的出入了。

    银柳当即想将那日情形复述一遍,萧承泽却似未卜先知地问:“密令出自谢司公之手这件事,是不是庄和初特意当着你与梅县主的面揭开的?”

    这一问的关要不在庄和初,也不在她与梅县主,而在那个“特意”。

    特意,便是说,本无必要,却有意为之。

    “是。”银柳如实答。

    “在探事司的记档里,你说的这道密令,是庄和初下的。庄和初亲述,他为的是表演一场英雄救美,使梅县主死心塌地,为他所用。”萧承泽问,“你所见,有没有这种可能?”

    探事司的记档是怎么回事,银柳不知,但当日情形,若做这番解释,确实不无可能。

    毕竟,这种计俩,在行间一行里也算不得什么新鲜手段。

    “有。”银柳还是如实答,但答得心慌,答得胆寒。

    若当日是这么一回事,那后来庄和初因此将她打发来梅宅掌事,以及,专门点派她来教梅县主武功,都无法排除另一种用意。

    庄和初已看破了她在御前的这一桩差事,却又不欲开罪天子,所以借故把她遣远,但又推给她一个梅县主,作为继续获取有关他一应消息的通道,以在坐稳司公之位之前,安天子疑心。

    庄和初是否真有此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御座上掌握生杀之权的人,可以如此推想。

    何况,从皇城探事司,到暗中受命于天子,她已见过太多白皮黑里、黑面白心之人,每一个都出人意表,日子长了,见得多了,也见怪不怪了。

    莫说是庄和初勾结裕王,便是说大皇子勾结裕王,她也不会断然否却这种可能。

    是非、善恶、黑白,不由她来断公道。

    她的差事,她的价值,只在耳目之间。

    功过存亡俱在一念,银柳应罢,毫不迟疑便道:“陛下所问梅重九一事,卑职有比谢司公更多见闻。”

    “你说。”

    “正月初八,梅先生奉旨去庄府过顺星节,卑职随行,席间发觉,庄府姜管家与梅先生似是旧识。”

    “旧识?”萧承泽不以为意,“那梅重九在皇城说书,名声大噪,姜浓在庄府内外操持大小事务,常在街面行走,与他相识,也不算什么奇事吧。”

    “卑职随姜管家当差多年,知她从未去过广泰楼听书,广泰楼关门前,梅先生也从未去过庄府,但不知为何,姜管家对梅先生甚为用心,照拂细致入微,非比寻常。”

    银柳细细报了那日做水仙花灯祈愿的情形,又说起那日自庄府拿回的小猫玩具,“那些针线绳结上的手艺,卑职认得出,皆是姜管家亲手所制。以姜管家往日在年节里的劳碌,要亲手做出这些,该是在梅先生住来庄府那时便开始动手了。是以卑职斗胆揣测,梅宅里那只小猫,也是经姜管家安排送来梅先生身边的。”

    许是这二人的瓜葛终究非是当下正题,萧承泽只略略蹙眉听着,一言未发。

    银柳便又道:“再便是,有一件事,关乎梅县主,谢司公言语之间或有矫饰。”

    “哪一件?”萧承泽果然问。

    “那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