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夫人和媚儿都死了。

    死相都很惨。

    卫老夫人浑身是血，胸口扎着一根簪子，一双眸子还翻着白眼儿。

    看起来有些吓人。

    媚儿则是趴在门口，背上扎着一把匕首，身后拖出了长长的血迹。

    可是卫海，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们一眼，一双眸子里无悲无喜。

    然后便定了棺材，停灵了三日。

    便将两人都葬入了卫家的祖坟。

    从停灵，到出殡，到下葬，卫海一直都是木着表情，不见一丝哭声。

    邻里们还以为卫海是伤心过了头。

    都纷纷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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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哪里知道，卫海此刻的心里竟是十分高兴的。

    然后又将祖屋，铺子都卖了，得来的钱全都用来救济镇子中穷苦的百姓。

    那些穷苦百姓都叩头感谢，嘴里喊着活菩萨。

    因为他终于要解脱了。

    将卫老夫人和媚儿都葬了之后，卫海便开始收拾家中细软。

    接下来，他将他几乎投入了全部心血的私塾送人了。

    卫海开的这间私塾，除了他，就是还有一位先生。

    一时间，卫海的名声在这个小镇里达到了顶峰。

    但是卫海都不理会。

    这位秀才姓柳。

    性子温和有礼，三观很正，学问也很好。

    是一位秀才。

    因为家境实在贫寒，后来才不得不放弃读书，干些其他的营生。

    柳秀才从卫海这里受益良多。

    在柳秀才的心里，卫海已经是他的老师了。

    卫海心里很是看重。

    除了每日教授学生外，还教授这位柳秀才。

    这让柳秀才颇为不解。

    “先生，为什么？”

    可是这日，卫

    海却找到他，想要把私塾送给他。

    “你很优秀，我相信你。”卫海说道。

    “先生能告诉学生，您要去哪里吗？”柳秀才问道。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卫海说道：“我希望这间私塾能在你手里发扬光大。”

    “可是我……”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卫海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远方。

    “我会等先生回来的。”柳秀才说道。

    “一个很远的地方。”卫海说道。

    “要多久才能回来？”柳秀才又问道。

    “但是像卧冰求鲤那种学问，就不必教了。”卫海又说道。

    “为什么？”柳秀才很不解，孝道是千百年来的传承，而且大梁也是以孝治国的。

    “好好教习那些孩子们，读书本领还是其次，一定要先交给他们做人的道理。”卫海说道。

    “是。”柳秀才点点头。

    “孝亦有道。”卫海说道：“愚孝，蠢孝，做给别人看的孝，都大可不必。”

    柳秀才略微思索了片刻：“学生好像明白了些。”

    卫海说道：“卧冰求鲤，不过是感动自己罢了。”

    “学生不明白。”柳秀才蹙起眉头。

    “还有，日后若你娶了妻子，一定要善待自己的妻子。”卫海拍了拍柳秀才的肩膀：“她嫁给你，你就要保护她才行

    。”

    “孝顺，也不是一味的顺从。”卫海又说道：“你很聪慧，慢慢会想明白的。”

    “是。”柳秀才点点头。

    “是。”柳秀才又点点头，可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恐慌来。

    这些话听着，怎么那么像交代遗言？

    “是。”柳秀才点点头。

    “我明日就要启程，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教诲，也希望你把这间私塾发扬光大，教出更多真正优秀的学生来。”卫海认真的说道。

    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那么悄悄的离开了镇子上。

    然后到卫老夫人的坟前烧了纸。

    不过很快，柳秀才的脑子就连着呸呸几声，胡乱想什么呢。

    第二日一早，卫海就离开了。

    然后，卫海又给媚儿烧了纸。

    “下辈子希望你能做个好人。”

    “多谢你给了我生命，也多谢你抚养我长大，如今你去了，这条命我是该还给你的。”

    卫海一边烧纸一边说道：“但是若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做母子，最好永不相识。”

    这才在一处洞口停住了脚步。

    这里，就是他给自己选的了结一生的地方。

    等到两边都烧了纸，卫海这才起身，沿着那条坟路走了很远很远。

    一直走到了深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