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碎片吗?碎渣吧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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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又或者只是一个小时?

    不能停止思考

    他好像没有感觉到饿,虚弱的感觉不是饿,因为他没有想要撕扯什么,咀嚼什么,吞下什么——他只是虚弱而已,可就算灵力缺乏到难以支持显现,或者将要就此消散,他也没有想掠夺什么的阴暗想法。

    ……不能停止思考。

    被重力拉拽的身体又被锁铐阻拦下坠,拦在脖颈处的金属项圈陷进肉里,窒息感叫人头晕目眩。

    刀剑付丧神也需要呼吸吗?刀剑付丧神没有氧气、阳光和水也会死去吗?刀剑付丧神除了折断还有归处吗?

    鹤折断了翅膀还能叫鹤吗?

    需要呼吸的吧,不会死去吧,或许会有吧。

    【鹤丸国永】想,你就算把我全身的骨头都打断管我叫走地鸡,我也是要做鹤的。

    然而直到那个人回到这里,对他举起刀,获得自由的方法依然杳无音讯。

    ……人类的身体,真是神奇。

    比起作为刀灵存在时仅限于本体周围的活动范围、和只能与偶尔见到面的同类聊天,情绪随着主人的交接更替产生起伏却难以抒发任何感情,作为刀剑男士现世所使用的人类的身体非常神奇。

    会开心,会笑,会难过,会悲伤,会有欲望,会爱,心脏会鼓动,脉搏会跳动,会流血,也会痛。

    也会痛。

    天空是什么颜色?大海是什么颜色?风吹过发梢是什么感                                                觉?雨落在面庞是什么感觉?花盛开了吗?草泛着绿吗?鸟是如何飞翔的,又是如何鸣叫的?

    ——这些问题,没能得到答案。

    对【鹤丸国永】来说,这世界的一切全都好痛。

    锁链穿透锁骨时好痛啊,长钉刺进身体时好痛啊,本体被毒药腐蚀好痛啊,好痛,好痛,好痛。

    这样下去,身要比心先死了也说不定。

    但【鹤丸国永】还是没什么过多悲观的想法,他搞不明白审神者的心思,也不清楚对方这样做的根本原因,但他依然提着那一口气,保持着原有的心态,不曾自暴自弃,雪白的灵魂和洁净的神格不带一丝污秽。

    或许是出于某种念想,某种执着,某种坚持——【鹤丸国永】说,我是要做鹤的。

    就算翅膀被折断,就算被锁链捆缚,就算深埋于黑暗,就算染上了血与尘泥,他也是要做鹤的。

    可是,除他之外,有刀剑碎去了。

    为了救他,烛台切光忠碎去了。

    烛台切光忠碎去了,大俱利伽罗碎去了,太鼓钟贞宗碎去了,其他的,所有的,他见到的刀剑,全都碎去了。

    不是我做的。

    【鹤丸国永】透过被审神者遮挡的视野,看见那些碎片像垃圾一样被丢进刀解池里。

    “不开心吗?”那个人说,“大家都很喜欢你呀,都很想见到你——现在见到了,你不开心吗?”

    ……是我做的。

    “……住手吧。”

    【鹤丸国永】轻声开口,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子艰难地发出微哑的声音,“我不会再逃了。”

    其实,根本也没能逃走过。

    比起身上实实在在的锁铐,那些摆在他眼前的、还未进行召唤的刀剑,才是真正将他压在原地的束缚。

    已经够了。

    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刀的碎片,不想再看到了。

    【鹤丸国永】终于听话、终于“乖”了,明明是不与任何刀剑天然亲密的刀剑,软肋却如此明显。

    审神者并不满足于此。

    他是不会遵守约定的,鹤丸国永淡漠的表情他看得太多了,不满之时要叫眼前伤痕累累的鹤笑,更多的时候,想看到鹤崩溃绝望的神情。

    可威胁若是没有了顾虑就不能算威胁了,以各种方式碎去的刀剑终究变少了,至少【鹤丸国永】还能分辨出来,那边刀架上静静摆放着的依然是上次看见的那振,没有换掉。

    所以他以为,自己做对了。

    一切仿佛都又回到之前,只剩下他一个人被折磨的密室,谁都不会来的牢笼。

    可是——可是,他没办法不恨了。

    刻骨铭心的恨意,挖心刨骨的恨意,针对审神者、也针对自己的恨意。

    【鹤丸国永】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堕落,他看着自己指尖缠绕着的黑色气息,听见不断被摧磨的本体终于在某次撞击中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细密的裂痕猛地扩大、延展,直到铁与铁之间再无联系。

    不可挽回的,无法逆转的,雪白的太刀终究折断了。

    啊。

    他想,我大概是做不成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