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第 162 章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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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玉没办法推算程骁的情况,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等,程骁回消息;或者等,楼世烜进京后才可能打探到确切到的消息。
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慢。
等待的人会渐渐焦灼。
唐家玉在自己变得焦灼之前,发动脑筋,尽力地回想着关于程骁的种种。
他是她重生到这世间,见到接触到,并且伸手帮助了她的第一个人。
她最初对他的印象只是温润、知礼、包容随和……他似乎就是一个比陌生人熟悉点儿的人。
他搬到了一个小区居住,然后,与外公外婆和小西瓜很快地熟悉起来,比和她好像更熟悉更亲近了。她有时候找不到外公外婆,问他肯定是可以的。
诸如外公外婆体检、基础病的预防、控制,他比她这个外孙女记得还清楚,还尽心。
直到珠子对他突然有了异动,好像要离她而去,扑进他的怀抱。
那串珠子之于她,意义非凡,又感觉复杂。
是珠子镇压住她大几百年,不能稍离丝毫;又是那些珠子为她渐渐化去浓重的煞气戾气,让蒙蔽混沌的心智重新回归,以致清明;又是那些珠子,在她重生后,帮她适应这具新身体,炼化储存的煞气戾气,淬炼身体,重新振作和强大起来……
还有练功过程中,珠子本身携带灌注到她脑海中的繁杂浩瀚的知识,各家经义、经史子集,还有推演数数、问星占卜……
她自以为,她与珠子就像修士的本命,一为二二为一。
却哪里想到,这珠子把她只当做临时落脚处,一见程骁就叛变了。
之前她没想,或者说没敢想,跟随了她历经两世、相伴大几百年的珠子异动,那程骁是不是与她的前世有关?或者,就是她前世认识的某个人?
——会是谁?
唐家玉的心抽了一下子,瞬间几乎窒息。
她走出房间,来到闲置了几乎整个冬天的露台,把随手拎过来的垫子丢在地上,盘膝而坐。
她没有练功,而是在平息静气之后,开始推演蒙边的局势。
虽说只是一时一地的局势,也远比推演一个人的命理命数困难得多。
她空有满脑子的占卜推演,却苦于不是自己的东西,运用起来并不熟练,甚至很颇为生涩。
她就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每走一步都跌跌撞撞,像是随时会摔倒。
五公里、十公里负重越野都不出汗的,此时她的额头鬓角却渐渐沁出一层极细极密的汗珠来。
渐渐地,她熟悉起来,一片混沌黑暗中,找到了前路。
但是这个前路的指向并不美好,不是像她之前想象,或者说国人大众所熟悉的,零星疫情出现、措施得当、控制范围、然后消灭清零……而是晦暗的、压抑的、恶臭扑鼻、死气沉重。
她越走越快,想要尽快看清,看到的却不是她期盼的、希冀的百花绽开、鸟语花香,而是死神降临、病魔肆虐、将死的病人就躺在层层叠叠的尸体之上,老人、壮年、甚至小小的婴孩……眼睛所见,已经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类似的情形,她并不是第一次见。
曾经,城破、屠城,尸骨累累、血流成河,护城河里飘满了死人,护城河水乃至城内城外的土地,都被鲜血染透,入目皆是一片腥红,血腥气浓重的让人窒息,还有恐惧绝望怨气恨意,几乎凝结成实质……
那一次,她将自己献祭,成了滔天恨意怨气、恐惧绝望的载体,她要替父母兄长报仇,她要替堪比父兄的袍泽报仇,她要替无辜惨死的十万扬城百姓报仇……
这一次,她同样震动,心神却稳固不移、坚若磐石。
这是她推演出来的虚幻之境,哪怕不是虚幻,她也不会再献祭自己。
她活着,远比死了,更有意义。
她的心神清明,看得更远更清楚,然后,仿佛透过了整座地狱,她看到了压在无数尸骨底下的几片白色衣角。
她走过去,走得近了,看清楚了,白色的是医生的白大褂。
然后,一声低低的呢喃,或者说啼哭响起,她扭头,看到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躺在累累尸骨的旁边,在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枚莹白的玉坠子,玉坠子散发着朦胧的光,笼罩着婴儿,也笼罩着婴儿身下的一小片草地。
周遭一片焦土、恶臭、累累尸骨,只有婴儿的襁褓是洁净的,还有她身下的草地,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唐家玉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服在鬓角;她的脸色如最莹白的玉石,苍白冰冷到几乎没有温度;她一向颜色偏淡的唇也几乎褪尽了血色,近乎半透明……
近乎玉石雕像,她的睫毛轻轻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随着她吐出来的这口浊气,她体内的生机也迅速重聚起来,眸子黑亮,嘴唇、脸颊的血色渐渐回归。
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