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

    莲花生笑了:“为什么不可能？”

    “我是这个世界中自主诞生的意识之一，所有的记忆和经历都是一脉相承的，不可能是他的主体意识。”

    莲花生道:“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你的出现，看似不受控制，可是也许在几百万年前，巨人地窥倒下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

    我摇头，“你这是唯心史观，反正我不信我的出现是注定的，而且我也不信我就是主体意识。”

    莲花生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当然不会是，附加于意识之上的那些东西，有关他的记忆、有关他的情绪、有关他的一切的不甘以及心如死灰，都随着意识的溃散而溃散了，当它重新凝聚以后，准确地来说，这是一个崭新的意识，却又与先前的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方近月想了想道:“是不是就是前世和今生的关系？”

    莲花生笑了，“倒是有一点表面的相似，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二者并不是一个概念，不过这种说法倒也方便理解。”

    方近月颇为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我没心思去顾及他的眼神，坐在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琢磨这里面的关节。

    如果我就是自杀者已经溃散的主体意识，可是我是由千头万绪的线索集合起来塑造而成的，我的性格、我的喜好、我的言行举止，这一切不可以人为控制的因素，来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环境，而我生活的这个环境又是由人类文明五千年的历史塑造出来的，略微一点变化都有可能导致站在这里的我不是我。

    可莲花生说的是一种唯心主义的宿命论，那就是无论我是怎样的我，只要我站在这里，那这样的我就是当年已经注定好的。

    可不就随他一张破嘴怎么说吗？

    我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冷静对莲花生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莲花生点点头，“求生的执念创造了第二个地窥，但是第二个地窥实力太过孱弱，他隐藏在地底，当他有能力对现实世界产生一些影响的时候，已经是湿蛟之国在海底繁衍到极度繁荣的年代了，于是执念地窥选择与湿蛟之国合作，在此之前，他让湿蛟之国从海底抬升起来，由此作为削弱其力量的手段，另一个原因，也就是湿蛟们的海洋建筑能够减少他与现实世界联系的工作量。之后，就开始了一段漫长的开凿过程，从地底出现的镜中人从湿蛟之国的石柱上开凿出一条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人死在杀机四伏、缺衣少食的地底，那条河边的累累白骨，想必你已经看到了。但是在你没有看到的地方，在更深的地底，还有一条堆积了无数白骨的通道。

    等到这一些通道彻底打通，已经是两汉年间，从这个时候开始，东南沿海逐渐出现了一群海外来客，在那个南方还是少数民族交错杂居的漫长历史时期中，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海外来客隐藏在东南的山地之中，其实他们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及其复杂，而且极为为遥远。在当时，他们要做的，只是活下去，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于是他们就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直到忘却了祖辈曾经那隐约的心悸，他们与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少数民族一般无二，开放一些的聚落早已经被同化，封闭了一些的就成了类似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的村落。

    在这些隐约知道自己的祖上好像是来自更远的地方的人中，也许偶尔会有一个抬起头来，看向天边，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时机未到。一直到唐中期，海外来客才逐渐减少，因为到这个时候，南北交流已经极为频繁，南方越来越繁荣，中央政权对南方沿海的控制力空前地强大起来，所以，一方面，海外来客已经很难神不知鬼不觉地定居下来，另外一方面，随着社会发展，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人类终于逐渐掌握了一些更大的力量，也就是说，曾经限制海外来客先民们的愚昧与落后逐渐消退，经过上千年的沉淀，时机终于成熟了。

    于是在这个时候，一支逐渐活跃在东南地区的商人出现了，他们是如何从东南地区的山间田地里面走出来的？

    也许最开始，是因为这个时代封闭的村落中有一个人外出经商，衣锦还乡，当他在村子里酒足饭饱之际，在村人羡慕的眼神之中，醉醺醺地说:“我就知道我会发财，老天爷早就和我说了。”旁人也许会问他，老天爷怎么和你说的？那名天启者笑着说:“老子怎么知道，这念头在脑子里飘啊飘的，命好，没办法。”

    于是更多曾经感受到奇怪念头的年轻农民开始思索，自己是否也是老天爷指定的发财人选，因而在第二年，第二个年轻人也从村子里走出去了。

    这些隐藏在东南山间，穷山恶水之中的农民们，一方面是难以活下去，另一方面，也是存了几分博一把的心思，在外面的世界中，他们以宗族为纽带，后来以地缘为纽带，大家联系在一起，同甘共苦，最后，竟然真的让他们走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