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没有说完，但老哥的眼神里，包括嗤笑的声音，已经表达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那李楠肯定不乐意了，这事儿，是她哥跟她说的，在教导她，在给她引路，现在自己已经摸索到了方向，她哥现在却不信了。

    

    从床边重新站了起来，一身绿军装的李楠，走到了哥哥跟前，继续用倔强的目光，和他对视，直到，她哥都有些不自信了。

    

    “我们文工团的所有演出表演都是献给基层官兵们的，我们要把他们高高举起，因为他们保家卫国，他们为什么保家卫国，因为他们跟我们是一个阶级，我们要保卫革命胜利的果实，！”

    

    “不论是舞蹈，还是歌曲，都是提升他们士气，宣传革命精神的，让他们保持战斗力，这战斗力在地方上，也就是你说的生产力，我说的对不对？”

    

    这么一番话，从李楠的嘴里说出来，李峰是真的真的真的错愕了，甚至，因为李楠紧逼一步的质问，他被这股子正气给逼退了一步。

    

    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李峰重新开始打量自己的这个妹妹，仔仔细细，从头到脚，个子好像长高了点。

    

    她这去部队锻炼了半年，没想到，思想觉悟真给她锻炼出来了，这是李峰真没想到的，这番话水平是有一点，但不太高。

    

    “哎呦，妈，您瞧瞧，您闺女蜕变了，这思想进步不少嘛！”

    

    依旧没太当回事的李峰，依然还在开玩笑，拿这个已经双手掐腰的妹子开涮，母亲那边笑了笑，倒是不知道一大一小，两个人又在争执什么，到了这里，有些话，她听不太懂了。

    

    “我在认真的跟你说，如果，如果说，有些人，已经忘了这些呢，我是来自基层，你也是，我们都是普通家庭，但有些人，并不是！”

    

    脸上的开玩笑时的笑容，渐渐收拢了起来，李峰看着这个妹妹，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严肃。

    

    “阶级？”

    

    “立场！”

    

    兄妹两个人对视了片刻，看起来像是打哑谜对暗号一样，看着执拗的妹子，还有她那坚毅的眼神。

    

    李峰知道了，这个号，终于成了，但……！

    

    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李峰转过脑袋看着门外，透过窗户玻璃，像是看到了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又像是看到了夏日炎炎，最后到了寒风呼啸。

    

    深深的无力感，以及心底深处的惊悚感，提醒着李峰，妹子是成熟了，但这种成熟，他真的不想看到，连她这么迟钝的一个人，此时都……

    

    “我们是该把基层官兵，高高举起，还是把自己高高举起！”

    

    妹子接下来的话，让李峰此时的内心波浪滔天，他知道李楠在说什么，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他终于明白，那种内心深处的不安，来自于哪里。

    

    “你说呢？”

    

    苦笑了一下，李峰抬起头看向目光依旧坚毅的李楠，抿着嘴反问道。

    

    “你教过我的，我们来自于哪里，扎下的根就在哪里！”

    

    李楠继续倔强的看着他哥，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哐当，哐当！”

    

    寒风呼啸而过，把窗户，玻璃带的咵咵直响，直到此时，李峰才开始用正色的目光，看着李楠，眼眸深处，十分复杂。

    

    “到底是谁啊，你跟我说说！”

    

    拍了拍长凳的一边，李峰调整了心态，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和李楠交流了。

    

    “郝淑雯，她，身上那股子，我说不上来，帮你谱了曲之后，现在更厉害了，都得学你的歌，她也跟着沾光，名气一大，不得了了！”

    

    李楠坐在了哥哥旁边，此时也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李楠才知道，她哥跟她说那番话的意思，是怕自己，成为和郝淑雯一样的人。

    

    演出文艺，是服务于别人，而不是用居高临下的目光，蔑视着这些人，艺术不分高低，但人，明显想分个高低。

    

    她看不惯这种做派，更是跟她哥教导她的，完全是背道而驰。

    

    “你是想说，她太装？”

    

    李峰回忆了一下郝淑雯，感觉摸索到了，李楠到底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