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央无情的侧脸，看到那双好似发着幽幽蓝光的眼睛，像是一团冷火。

    那双眼睛的视觉后像一直留在洁世一的视野里。

    他从来没见过技术方面如此无可挑剔的前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完全判断不出来接下来的行动，怜央展示出了对球场绝对的掌控，整个队伍就像一个整体，把并不牢固的一难冲了个七零八落。

    赢不了的。

    绝望，铺天盖地的绝望向他袭来。洁世一第一次在重大的比赛中输得这么彻底，痛苦与悲伤淹没了他，又把他搁浅在急滩上。

    哨声响起，音驹队员抱在一起欢呼，观众席响起铺天盖地的掌声。洁世一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刺耳得要命。

    他的十五岁，就这样在无奈与挫败中度过了。

    午夜梦回，江夏怜央矫健的身姿、利落的技术，总是能把他拉回那个输球的黄昏，最后总是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打破梦境，把他带回冰冷的现实。

    洁世一已经忘记了江                                                夏怜央的长相，但那双幽幽地发着蓝光的眼睛，深深地刻进他的脑海之中。

    可怜央君和他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了。他戴着银框的眼镜，黑色的发丝从厚实的帽子里窜出来，高瘦的身材被黑色的羽绒服裹住，下半张脸隐隐地陷在卡其色的围巾里，露出的鼻头和眼睑冻得通红，显得有些可怜。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缄口不言，古井无波。

    这时候的怜央不像一团冷火，像一潭死水，大石头砸进去，激不起任何波澜。

    但他虚虚掩掩的眼睛确实是幽蓝色的，发尾也泛出红色的痕迹。

    怜央君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足球场下的他就是如此冷清沉默呢?

    洁世一心绪混乱得要命，只能紧紧握住怜央的手，热量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上传递到怜央手上去。怜央皱了皱眉，洁世一是个正常的运动少年，力气很大，他刚回暖的手被攥得有些疼。

    “可是，对不起。”

    洁世一继续向怜央坦露自己的心声，他低下头，眼里隐隐泛出泪花，一想到自己一年的努力又一次付之一炬，以后可能也不再会有机会和怜央君一决胜负，他就觉得怒火伴着无能为力在心里燃烧，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用力地跳动着，跳跃得疼痛，也不会停下来。

    “我们高中……输在了县预选赛上，今年无法实现这个目标了……”

    洁世一微微抬着头，去看对面自己单方面认定的对手，在此之前，他想过怜央君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他会轻蔑地笑笑吗，会愤怒地皱眉吗，会恨铁不成钢地撇嘴吗，还是会冷漠地无视呢？

    都可以，洁世一想，怜央君这么有实力的前锋，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怜央君的手下败将。江夏怜央就是应该高高在上，冷漠坚定，他做出什么表情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可对面的怜央君，只是愣了愣神，有些恍惚，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抿抿嘴，把冰冷的手大力抽了回去。

    洁世一惊恐地在他的眉眼间看到了淡淡的忧愁与失落。

    吉良凉介却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突然笑出声来。一开始是捂着嘴含蓄地笑，后来直接大笑起来，他笑得那么开心，拍着洁世一的背，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洁世一疑惑地看着在县大赛中把自己淘汰掉的“足坛瑰宝”毫无形象地大笑，而江夏怜央的脸却沉下来，冰冷的眼神透过玻璃眼镜片，锐利地刺向吉良凉介。

    洁世一这才恍惚地找到了那团冷火的影子。

    吉良凉介终于笑够了，他直起腰来，用手把白色的发丝潇洒地拂到两边，眼下的泪痣随着他弯起的笑眼微微颤动着。他弯下腰，把下巴搭在洁世一的肩膀上，目光却一直盯着对面的江夏怜央。

    “呐，阿洁，你肯定不知道吧。”

    江夏怜央转身就走，吉良凉介的声音轻轻的，在洁世一耳边响起。

    “怜央君他啊，这次，也没打进全国大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