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霜华(上)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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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手谢过他们所有的热情,自己难得准点下班后去了家藏在拐角里的小小理发店。
店主和他们都是老相识了。一开始是白珩这个最在意毛发的狐人发现了他们的好手艺,于是拖着镜流来光顾,美其名曰换个造型换种心情。
后来是丹枫,见过好东西的龙尊眼光毒辣,评价为“能把镜流那在外行军土里打滚的头发都制服,很有水准”。
于是他们也轮流带景元这小子来打理他那一头会让人羡慕的头发,致力于把他变成一只毛发蓬松香喷喷的长毛狮子猫。
老板依旧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甭管眼前的客人是将军,还是把天捅破的犯人。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景元到最里面的位置等着。
景元走过去准备坐下,转身的时候看见镜面里映出自己的身影。
理发的镜子装得低,他只能看见自己腰以下的部分。
但是上一回来的时候,他还能看见自己胸口的软甲和常年穿着的云骑蓝色制服上衣。
好奇怪,他坐下,对着镜子观察自己。
镜子里的人是他,却又不是他。
他向前贴近,镜子里那个白色中一点红色的金眼陌生人也向他靠近。
冰凉的镜面贴在他的鼻尖,景元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
月光下静谧的小院,苍天的树影下有一座石制的圆桌,里头躲着四个或站,或蹲在树上,或坐得端正,或歪斜得毫不在意形象的大人物。
镜流迈步在石桌旁坐下,似乎是好奇跟在后面的尾巴怎么拉下了,回头望了他一眼。
景元站在阴影之外。
啊,所以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永远不像其他长辈那样看到别人家孩子的欣喜。因为他们四个早已走过这段路,并且知道景元总有一天要步他们的后尘。
而现在他也将步入这片阴影。
那一刻他终于后知后觉,困扰他的生长痛已经很久没有袭扰。
现在轮到他用镜流看他的眼睛去看向彥卿了。
好在小燕子只是被这群老怪物稍微揉捏了一下,没掉毛没折翼,要说的话顶多是被狩猎者咬在嘴里用口水洗了个澡的程度。
恶心人,但没有□□伤害。
甚至可以说,都算是老熟人们对景元的示好了。
毕竟从前他是真的被薅得猫毛满天飞。
但彥卿是真的变了。因为他接了真正的剑首的一剑,发现自己从前夸下海口等云骑归来要拿下剑首原来是有些痴人说梦的。 景元没法劝,只是难免心疼自己养大的孩子。谁也不想看着年轻人过早地步入幽微,可他们别无选择。
一如当年丹枫看见他,就知道终有一日他也会随着他们的脚步,经历痛苦、遍体鳞伤、挣脱束缚。
至于现在,大人们能做的只有等。
当然这其中也有丹恒这种老实的大人,在守夜时很多次的将视线投向小孩儿的房间,带着自己心知肚明的歉疚。
要不是刃那一剑,他才不会出手!
彥卿是个很明显在宠爱里长大的孩子,和他师父如出一辙地会顺杆爬。他意识到丹恒没怎么遮掩的歉疚,因此学着像师父一样去置换什么。
“抱歉,丹恒老师,如有冒犯……呃……”彥卿挠头,“您也知道,罗浮之上除了将军,再没人会提起这个名字。”
丹恒听了他的问题,恒久沉默。
彦卿是被善解人意的美少女三月七和开拓者扛回来的。
当然,语有夸张,不过星核精确实仗着身高优势把孩子掂了一下,从神策府里拦腰抱走。背后是一众偷笑的大人们。
好好的孩子,在罗浮是眼珠子,在列车也是受欢迎的小客人。
只是他问的名字确实让丹恒为难。
镜流,甚至连丹恒对她都没什么印象。若非那一纸邀请,他几乎在破烂的记忆里找不到那个蓝色的背影了。
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丹恒难免有点生气。她的一纸信笺把自己搅进丹枫的浑水,还在景元面前和应星上演一出全武行。
现在又是彦卿。
丹恒又很快泄了气。
镜流,不愧是她。
久久不见,一见就能掀起滔天波澜。
“她的故事我也不甚清楚……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问问星。”丹恒最后想起在每张地图翻箱倒柜的垃圾桶爱好者。
她在仙舟翻了这么久快递,总能翻出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被提名的小浣熊从后面一截车厢窜过来,“什么?丹恒你叫我?”
小青龙连忙摆手,示意是彦卿有话要问。
“镜流?”星核精的大脑都要过载了。
这个名字无论问丹恒还是景元,应该都比她能说出来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