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地震之后的日子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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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淑平感动得记了一辈子。

    

    谢新开始时对工厂感到新奇。明义的宿舍在一个高坡之上的一处平房里,屋里错落有致地摆放了十来张床铺。因为上班的工人分成白班、中班和夜班,而这宿舍里的十来个工人被分配在不同的班组,所以谢新有足够的地方睡觉但对于一个六岁上下的孩子而言,他喜欢工厂的热闹与夜间的灯火通明,而四叔明义的同事的过分的热情却令他有些难以招架。

    

    (二十一)

    

    对于这个小工厂里的工人来说,他们简单的工厂生活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孩子,于是谢新便成了这许多工人们的玩笑对象。早上谢新刚洗完脸便有下夜班的叔叔将粗黑的手在他的脸蛋上摸碰一下,瞬间那张脸便成了黑包公,于是宿舍里的众人便轰然大笑!

    

    对于谢新来说,工人叔叔、伯伯或许会想,“这算个毬!反正一天至少要洗一次澡,弄黑了待会再洗也就没事儿了!”就连明义四叔见到谢新被涂抹的小黑脸儿都嘿嘿笑着这么说,但谢新心里总是不安的,这样时常被轻慢玩笑令谢新是不快乐。

    

    他们还常常以让谢新思谋盘算着急,看他一个孩子思想盘算,对于工人叔叔而言也是一种乐趣。在洗澡的时候,总有人赤条条地问谢新,“新哪,操你四叔屁股,行不行?!”

    

    那个人一脸严肃地问道,谢新看一眼问话人的那张年轻快乐而暧昧的脸,又看一眼正泡在热水池子里的四叔明义,他虽是个六岁的孩子,但从小生长在农村,讲这种话就象说话一样自然,这句话的意思他是再明白不过的了,正在他思谋盘算是回答“行”还是回答“不行”的时候,那人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边笑边说道,“嘿哈哈!明义你看你这个侄子,他小眼珠一转一转地真在作闷(琢磨)呢嗨!”

    

    旁边的人们于是都跟着笑,就连四叔也咧开离池面很近的嘴露出白牙齿发出了笑声!这时谢新才明白自己被这个人耍弄了,于是红着脸跑去冲淋浴去了,他想躲开那一群成年人的“嘲笑”。

    

    而有两个人是谢新打从心眼里喜欢的,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工人王师傅,他不是车间主任,也不是班长,但他却是车间主任与班长的师傅,整个这个铸造厂的角角落落没有他不熟悉的,如今再有两年就退休了。

    

    王师傅常年上白班,早晨八点钟上班、下午四点钟下班,中午喝一两酒晚上喝二两,菜里有肉片他便唤过谢新来吃,早晨的煮鸡蛋他吃蛋黄让谢新吃蛋清,他说蛋黄好嚼又有营养,蛋清不好嚼塞牙没味儿。住宿舍的工人大多是离家在外的“光棍儿”,即使有媳妇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工闲的生活怎么打发?除了睡觉就是打牌喝酒,中午急匆匆闷上两口儿,晚上下班打完饭菜便仨一群俩一伙的围坐在一起聊天喝酒,有人招呼王师傅一道喝酒聊天常被他婉拒了。

    

    有一次王师傅朝谢新嘟囔着说,“这人到岁数了,和他们年轻人喝不到一块儿了!我年轻那会儿,一喝就是一把儿缸子,那是在酗酒呀!如今不成了,二两小酒儿就足够了!新,来,吃块儿鸡丁儿,还有花生米!”看着谢新咯嘣咯嘣香脆地嚼着花生米,王师傅开心地笑了!他说他家是京城东面的平谷县人,再熬个两年就可以回家抱孙子去了!

    

    还有一个人是工人阿姨,她是铸造厂里不多的女性工人之一。她每次上工都要戴一顶带檐而的工帽,乌黑的长发被盘好罩在工帽里,身上的工服上装的扣子被系得整齐严紧,而脖劲处还有一条白得眨眼的毛巾围掖在那里。当第一眼看到谢明义带来的谢新时,工人阿姨便张开双臂蹲在地上抱住了他,一面用清亮若铃般的笑声问谢新“你叫什么?哦,叫谢新!”

    

    说着她抬起灿若桃花的饱满的脸问明义,“你侄子?!带来京西山沟儿里避难来了?”明义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答。青年女性的清香气息笼罩在工人阿姨身上,那一刻谢新忽然心动了一下,他想如果工人阿姨能够成为他四叔谢明义的媳妇,那么“男子明眸皓齿,乐观俊朗;女子气若幽兰,面似桃花”,那该有多好!想到这里他竟腼腆地笑了!

    

    (二十二)

    

    新鲜的工厂生活很快便令谢新厌倦,他开始思念南河及其岸边的黛绿色的树林,以及冒着白烟的火车连续不断地咣当咣当招摇而来又很快消逝在目力所及的远方。于是他开始变得愁眉不展,到后来便公开缠着四叔明义要回家,任四叔说什么答应什么条件也不行,谢新只要回家。

    

    没有带孩子经验的明义是个和颜悦色的好脾气的人,但在侄子谢新的软磨硬泡之下也变得烦躁起来,“谁想到带孩子还有这么多事?!吃喝拉撒睡你全得管,临了儿还得哄着劝着,现在可倒好,连哄着劝着都解决不了问题了,非得回家不可!这才几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