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十)海洋走了,骡子来了 第(2/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粗硬因此长得长了便同乱草一般,好在他还要再戴一顶被他捏得帽檐儿有棱角的“绿军帽”,于是那粗黑的头发便被绿帽子箍了起来形若骡鬃,倒也别具一格。粗壮的骡子有蛮力,他极喜欢那种双轮车,别人有手推着走,骡子不是,他是身子在前同时还在车梁处拴一根绳子套在肩膀上,用手拽用肩拉,鼻与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宛若一匹拉重车的驾辕干活不惜力的公骡!骡子的别称即是由此而来。

    

    郝海洋多动,不动他就难受,哪怕上课时抠自己的指甲;骡子则不然,上课时教室里安静了下来他的瞌睡便来了,那时节老师讲课的声音就成了萦绕在他耳边的催眠曲;下课了,骡子会即刻兴奋起来,捅捅这个逗逗那个招猫递狗打打闹闹。他前面座位是这个班级的学习委员刘英,略长的黑亮的短发刚刚将半个嫩白的脖颈遮住,而另半个脖颈就更见出美白,骡子在安静的时候常有一搭无一搭地将眼光热辣辣直勾勾地扫射过去。这时一个长辫子极泼辣的女同学喊,“屈强,看什么呢你?!小心瞧眼儿里拔不出来了啊!”骡子一惊羞红了脸连粗壮的腮帮子都红了地回应道,“没瞧什么!”

    

    自打骡子进了这个班级后,泼辣女子赵翠玉就注意到他了。骡子发育得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要成熟一些,喉结已经急急火火地突了出来,说话声音像个大老爷们儿,这些或许就是他被关注的原因。

    

    骡子似乎不反感长辫子赵翠玉的过度关注,他很少骚扰女同学,最多就是叫人家一声外号而已,“好男不跟女斗”的思想在他心中可谓根深蒂固,而且他至少表面上必须要排斥异性,以此来维护他作为“男爷们儿”的尊严。但生理上日趋成熟令他又忍不住去偷偷打量去关注异性,而坐在他前面座位上的刘英的刚刚遮住半个脖颈的黑亮的秀发与裸露出来的白嫩的颈项也就很自然地吸引了坐在后面“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骡子的目光,似无心又似有意,而这一切恰又被泼辣女赵翠玉看到并喊了出来,这要是换了别的同学不论男女,骡子或许早就挥拳相向,但如今却是赵翠玉,他觉得臊得慌,干笑了两声之后走出了教室。

    

    谢新按照二表哥仲平的提醒,敬而远之不去招惹屈强,他觉得这位蹲班生的身上有一股他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气息,那种气息令他心中生厌,那是一种可以名之曰“邪恶”的气息。骡子本就很细的眼睛里的眼光总不能也不敢正视别人,而总是心怀鬼胎似的躲躲闪闪间或斜视着你射出一道阴冷的寒光,那该就是这股邪恶之气的源头。那时的谢新恐怕还很难理解,生长在不幸家庭中的孩子,是尤其需要同情更需要爱心与关注的,这或许就是长辫子泼辣女赵翠玉让骡子温顺了一些的原因,因为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因为什么原因,赵翠玉在有意地用心地关注着骡子,其中不乏“友爱”的成分。但那时的谢新却出于本能似逃避一般以一种厌恶的情绪远远儿躲开了屈强,这或许是当时最实际也是最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