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金风玉女01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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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尸骨无存,也没机会立衣冠冢。每每想祭拜,她只能在路口默念父母名字烧纸钱,可有碑无碑却是不一样的。
她常在夜里梦到父亲同她说想回家,每每梦见总是哭着醒来,而后枕巾也湿透了,整夜不能入睡,一直睁眼到天亮。
对爹娘的思念令她倍加愧疚,日日盼着回洛城,可哪这么容易回?
如今能在寺庙中供牌位,也算给父亲暂定一个“家”了。
徐知砚为她递了帕子,“莫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也是全了我对老师的一片敬意,你去立牌再合适不过。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立无字牌为好。”
秦昭宁自是知晓的,对于徐知砚所为,她已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只抱着帖子落着泪道了几声“多谢师兄”和“好”。
徐知砚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刚说我最近随和许多,你等会儿红着眼出去,他们以为我又训斥你,回头看见我又是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
他极少开玩笑,年少时也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这般开玩笑还是秦昭宁头一回见到,生硬又尴尬,却令她破涕为笑,将拜帖收到怀中,“明日休沐,师兄和我一同去钟阳寺可好?”
徐知砚被她笑得面色有些不自然,又清咳两声,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
说起来,这是他们俩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出行。
钟阳寺在蒲州城郊,秦昭宁不想让徐知砚为她驾车,故二人骑马并行。
蒲 州的秋天并不萧索。
秦昭宁骑着马一步一步踏在山道上,看片片金黄落叶在秋风中回旋,又看它们轻轻铺在地上,马蹄踩过干叶,“咔嚓咔嚓”地响,她只觉得有趣又风雅。
她回眸,见徐知砚视线恰好扫过她肩头,她伸手将肩上落叶轻轻拾起,“此前在游记中看到蒲州,并未多留意,如今才知蒲州有洛城和邕州都没有的美。”
徐知砚视线随着她拾起的落叶轻轻飘落在地,“蒲州地处河东,土地肥沃,等会儿到了钟阳山顶,往下看,你就知何谓‘树树皆秋色’了。若是夏季水沛之时,登至望雁楼高阁,还可见河东入海之壮阔。不过现在去,也是能看些大雁齐飞的秋色。”
秦昭宁却讶异了,“师兄怎如此了解蒲州景致?”
她记得年少时他并不好风月,也不爱游山玩水,只爱圣贤书,她觉得他是当之无愧的书呆子,所以那时被他逼在墙角她才会那么意外和恐慌。
如今他也好风月了么?
徐知砚忽略她的目光,只看着眼前上山的路,淡淡道:“既来之,则安之,多了解也不枉来了蒲州一趟,更何况那望雁楼也算得上明景。”
他说得淡然,秦昭宁却突然来了兴趣,“我没见过入海的大河,倒是很想去看看的!”
她双眸明亮,语笑嫣然,是年少时的明媚贪玩、事事都想试一试的模样,徐知砚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每年九月初十是蒲州的金风节,皆时城中百姓会在祭坛上供奉自家的谷物,感谢农神赐予的丰收,亦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刺史大人会在望雁楼大办金风宴,高门贵女和青年才俊们都会在金风宴上大显才华。”
徐知砚回望她璀璨的双眸。
“九月初十,可不就是过几天?”秦昭宁眸色更亮。
徐知砚点点头,“到时我带你去看看。”
秦昭宁自是欣然答应。
说话间马儿就到了钟阳寺,二人恭敬下马,任寺庙的小僧人将马匹牵走。
秦昭宁从怀中掏出拜贴递给门前立着的僧人,“大师,今日到访,是为家人立牌,请问敬玄大师今日可得空?”
僧人行了个合掌礼,“贫僧法号明言,两位施主请入内,昨日大人差人送信来,主持已在内恭候了。”
“多谢明言大师。”秦昭宁亦行了个合掌礼,又感激地看了一眼徐知砚,徐知砚接过眼神,示意她跟上明言步伐。
明禅和徐知砚在前头不知说些什么,秦昭宁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欣赏着路旁的一片竹林。
虽是秋日,寺内的竹林却依旧葱茏,颇为雅致。
“是你约我到此,怎地还要这般推托?难道你要反悔了……”
那声音娇柔似无骨,几乎将人化成水,连竹林外的秦昭宁都听一阵心软。
男人低沉嗓音传进耳膜,她不想再细听,小步快跑跟上徐知砚。
徐知砚看她耳朵微红,驻足问:“怎么了?”
秦昭宁尴尬地摇摇头。
她自幼耳力过人,甚至比习武的徐知砚还好,她听得到,徐知砚不一定能听到。
可她也不能说有人在竹林私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