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问道:“这么说来，这次祖盟主仓促结婴？”

    华阳子叹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祖道友一反常态，非常着急，不顾贫道的劝阻，立刻就要结婴。其实至少准备个三十年才更有把握些......大约是冥冥之中有了机缘？”

    王鼎对祖修璇结婴这件事情是又怕又担心。

    一方面，祖修璇秉公持正，和王鼎的仇恨只是因为她心中的道义而已，王鼎精通儒学，内心对祖修璇的所作所为相当理解，对她的担当和坦荡也极为佩服。

    另一方面，祖修璇斩杀霍钧，成了决仙门的切齿之恨，这仇如果不报，如何对得起霍钧对他的一片栽培之恩？

    两个人有私仇，没公愤，结婴成功，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减少了，结婴失败，对这样一个光明磊落、巾帼不让须眉的正道人物也未免不公。

    王鼎愣愣出神，华阳子看着他，突然说道:“王掌门，生受你了。”

    啊？

    糟了，心里的想法又被读出来了?

    王鼎无奈，道:“华阳子前辈，您不要随时窥探别人的内心好吗？晚辈实在是很没有安全感！”

    华阳子看了他一眼，面容和煦，难得的说了真心话:“王掌门，你以为我爱看别人的内心吗？这是大道要看，不是我要看。唉，你身负灭门之恨，还能理智的为对手思考，也算当得起男子汉三个字，王掌门，有时候随缘一些，莫要太较真的好。”

    反正内心的想法都被看出来了，王鼎也不藏着，索性和盘托出，说道:“祖修璇和我不共戴天，只要王某活着一天，便一定要以牙还牙的。”

    华阳子道:“有仇报仇也好......但是王掌门，这天地广大，何必.......”

    王鼎拱手道:“前辈，若是三日之内祖盟主还没有消息，能烦劳您带我回广阳州吗？”

    华阳子被他打断，知道他心里烦躁，呵呵一笑，道:“空山大人有令，王掌门走之前要再去空山宫找他一次。”

    ........

    王鼎站在空山宫门口，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空山大人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他拾阶而上，心里反复推敲，踩着“定道砖”，恍兮惚兮。

    正画魂间，一个声音笑道:“王掌门，来我这空山宫都如此心不在焉，是在想什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难道是患了单相思？”

    王鼎一惊，抬头四顾，只见空山宫正殿里人来人往，井然有序，说话的人却不见踪影。

    他无奈拱手，对着空气说道:“空山大人，是在下失礼了。”

    一声轻笑，王鼎只觉眼前一晃，整个人便站到了一处凉亭外，亭里一个白衣青年正在挥毫泼墨，身边两个仆人打扮的人，一个捧着一方宝砚，正在研墨，另一个则托着一个茶盘，上面有几个茶杯。

    王鼎心里一凛，对空山大人神出鬼没的手段更加敬畏，他吸了口气，道:“空山大人，您好。”

    空山兀自信笔挥洒，王鼎凑上前去，见他正在写一首诗:

    万种神通本是空，百般大道自缘终。

    冰澜钓海惊花影，玉袖承风望秀松。

    雨落无边思寂寞，烟摇......

    王鼎念了两遍，“咦”了一声，颇有似曾相识之感。他正要再想，突然发现已经忘了刚才看到的内容。

    这感觉说不出的奇怪......王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又细细念了一遍，不料一晃神间，脑子一空，又忘记了内容。

    他试了四次，次次如此，这才相信华阳子当年说的“不要记，记了也会忘”的意思。

    空山突然停笔，转头看向他，点头道:“还能留下一些残存的记忆，真是不得了。”

    王鼎茫茫然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好行礼道:“空山大人，您好。”

    空山微微一笑，挥手之间，笔墨纸砚，长亭小湖，古道青草，甚至于星空大地也突然全部消失不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剩下了他和两个仆从面对着王鼎。

    他对王鼎说道:“王掌门，上次我心情不好，没有和你聊天，这次是来和你闲聊的。”

    王鼎一阵无语，拱手道:“听凭大人吩咐。”

    空山背对着他，道:“我的仙厨是元婴期修士，但是这老头儿偏偏好好的饭不做，偏偏总是想着他的大道修行，最近他去意已定，一门心思要去诸天万界游历，真是让人生气。王掌门，你有口腹之欲吗？”

    “呃.......在下平时喜好喝茶，这算吗？”

    “哈哈哈，喜欢喝茶？这可是巧了！上次紫阳子有没有把我的话转达给你？”

    “紫阳子前辈说，您丢了两个茶杯、一个茶壶？”

    “嗯，好，王鼎，你要记住这句话。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得好好感谢我，呵呵！”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