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敛芒角，河汉收波澜。

    更无微云翳，挂此白玉盘。

    这座城市的夜空总只有月亮孤悬，那轰鸣闪烁的飞机是伪装的星辰，带来的不过是虚假的光芒。

    “亲上了吗？”

    “你以为我是你吗？好上第二天就亲。”

    “也不是没有第一天的记录。”

    “……，你和裴敏现在怎么样？”

    “被分手了，唉……”

    “什么时候，不是才在一起两个月吗？”

    “考完第二天，挺好的，起码没在考之前说。”

    “为什么？”

    “鬼知道，我也懒得问。”

    吃着烧烤，男生间的话题总是不避免地朝男女情爱那方面发展。

    “对了，我下周会去一趟巫山。”陈渚清倒是没有直接询问庄尧是否同行的意愿。

    “为什么，自己去吗，还是和谁？”

    看得出庄尧还是被此事影响到了心情，估计着喊自己出来也是为了排解郁闷，可到头来庄尧也只是一笔带过。

    有的人自诩情场老手，浪子心态毫不在乎，实际上却总是为情所困，一次又一次地去寻求替代，企图说服这并非是自己的问题。

    陈渚清当然不是为庄尧朝三暮四的行径开脱，这也不应被简单地归因于青春萌动。自己曾经劝说过庄尧，后者显而易见地没有接受，渐渐的，陈渚清也没有再提，至少他的学业没有落下。

    有的人告诉你要目光长远，成熟稳重，努力学习方才有未来。勤奋是自然，让一个未经世事的人拥有这些心态也许亦是出自好心，可青春，谁能说它该是什么样子，难道要把每个还在撒尿和泥玩的孩子架到画布琴台前吗。

    不要认为是好的就去定义，不要认为是不好的就去抹灭。

    言归正题，告知同行的人后，庄尧显得有些惊讶。

    “梦语的创始人？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但定下来了。”陈渚清当然不可能将梦境的事如实相告，“要一起吗？”

    “我去不会显得很奇怪吗？”

    “你不来我们三个人才叫奇怪。”

    “我昨天才答应我爸说要到他公司打杂体验一下社会，我…看看吧，我也挺想出去玩一下。”庄尧将一串羊肉扫入口中又道：“你们那么急吗，下周就走？要去多久？”

    “大概半个月？她包揽一切，我们应该带好衣服牙刷牙膏什么的就可以了吧。”

    “那…可以算我一个，你走了我也无聊。”

    此事既定， 两人聊了很多，从时事到娱乐，从星夜到未来，但大都是想到一处说一处。

    ——

    这一年，你十八岁。

    在没有别的变故的前提下，还不需担心明天无事可做，繁重的学习任务还积压在前方。你要绞尽脑汁地在有限的时间里用知识武装自己，在未来谋求称心如意的职业，响应社会对自己的号召作出贡献，便不枉家庭和社会的付出。

    但至少，你们目前的未来是进入一所大学，选择一个专业，或者有的人对此也根本不关心，或许有的人已经告别了自己的学校生活，还有机会的人也许知道自己在更远的未来是怎样的，但至少，废不着现在来操心。

    尽管谁都不想从出生开始就被规划好一生的轨迹，可咿呀学语、读书学习、毕业工作、嫁娶抚育，接而退休养老，最后归于灰土，一切又是那样的顺其自然。

    世界还足够美好，少数人足够幸福，铺垫者也还足够的多……

    活在被精心设计的框架里，又适时必要地死在框架里。

    你有想过如何度过自己的一生吗。

    往无限的未来思索常让人感觉到虚无，就如同眺望星海一般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于是那些活在当下，着眼于不久的将来和那些甚至为与自己无关的未来做着筹谋的人能够活得精彩，获得伟大。

    看看身边的人吧，他们无需挂怀世界如何前进，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然后活下去，尽可能活出个样子。

    可我们呢？

    倘若你也一次一次如此这般地过完自己的一生，你永远无法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

    他只教导我如何掌控运用自己的力量，却无法引导我往何处去。

    也许他也不知道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而存在。

    谷中之徒、林中之辈久无此心，我们受惠于人，却也因此受限。

    我们的同伴毁灭着、统治着，或是永久地沉寂、死去，再重复。

    我无法找到答案，或者说，那个答案并非是我想要的。

    当你们一行醒悟过来时，我希望你是不同的。

    如果生死随命、延续文明也是你的答案，我便会沿着原路回去。

    只不过，我还找得到回去的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