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见巴德的时候，阿萝拉差点忘记了怎么说话。

    所有的童话冒险永远都是以勇者打败了恶龙作为告终，因为如若继续发展，英雄总会变老，英雄迟暮，荣光不复。

    幸好莱戈拉斯不在。

    阿萝拉看着已然白发苍苍的巴德，忍不住这么想。

    Ada让她和阿拉贡两个人特意前来看看，说是让她带阿拉贡引荐一下，向人类国王请教学习治国的经验，是不是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呢？

    上次见面的时候巴德仅仅是有几根白发，而现在，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了，虽然精气神还算不错，可他这副身子骨……倘若很快传来他去世的死讯，阿萝拉都不会对此感到意外。

    这就是人类，注定生老病死。

    “……我觉得你可以和甘道夫比个赛。”沉吟许久之后阿萝拉突兀地说，“比比谁的胡子和头发更受欢迎。”

    “这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巴德摸着下巴接下了阿萝拉的不按理出牌，“说不定这还能在我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上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真不错！我这一生就没什么遗憾了！”

    阿萝拉听得出来，最后的这句话，是巴德有意告诉她的。

    巴德还在叨叨着继续：“我已经看到了孙子的出生，西格莉德也结了婚怀了孕，就是蒂尔达一直说什么‘我要为我的写作事业奉献一生！’还没有组建另外的家庭，不过这也不错。”

    这位年迈的国王的眼睛有些浑浊，但还是非常的温柔：“这样一来，等我死后在曼督斯的殿堂看到她，我也能骄傲地说，我把孩子们带的很好。”

    阿萝拉能猜到，这个“她”肯定指的是巴德早逝的妻子。

    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还是矮人，死后的灵魂都会停留在曼督斯的殿堂。有人说那个地方没有时间的维度，于是相爱的人得以在此聚首重逢。也有人说在那儿看见的爱人只是心中的幻影，人类的灵魂只会稍作停留就会消散。

    “巴因会继承我的位子，实际上他早就能独当一面了。”巴德看了看他面前神色勉强的两个年轻人，“马上就是精灵和矮人的婚礼了！阿萝拉，还有她的哥哥阿拉贡，别为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忧愁。马上就会举办这么重要的庆典，你们年轻人就更应该开心点！”

    巴德总是对的。

    事后阿拉贡试图安慰着心情不算太好的妹妹：“努门诺尔人可以选择让自己更体面的死去。”

    他说：“在变得昏庸变得彻底不能动弹之前，在尚有精神的时候，这并不会被视作是一种自杀。”

    阿萝拉转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哥哥，她猜阿拉贡此刻的神色同样也是她的表情。

    比起死去更令人恐惧的是衰老。

    “……我不知道我会怎么选。”阿萝拉的声音轻得都快听不见了，“我有时候又觉得，即使活得再怎么恶心，我也想因为他而多活一天。”

    “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了。”阿拉贡同样用耳语作答，“而现在眼下的一切，更加重要。”

    对他们而言，这仅仅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很快，婚礼如期而至。

    *

    婚礼当天，新娘是整个场上最为亮眼的姑娘。

    陶瑞尔一身白裙，这个向来直爽的女精灵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羞涩，这让她看起来更为动人，起码奇力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挪不开了视线。

    同样英俊的矮人亲吻着自己新娘的手背，诉说着甜言蜜语：“你可真美。”

    几乎是同时，莱戈拉斯和瑟兰迪尔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对父子两今天打扮得那叫一个隆重，用向来不怎么会用成语的阿萝拉来说，这简直是花枝招展了——所有的密林精灵的穿着显然都下了一番功夫，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教人觉得赏心悦目，而不太会打扮的矮人相较之下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这不太像是参加婚礼的，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阿萝拉忍笑，身为幽暗密林的客人，他们瑞文戴尔的人也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瑟兰迪尔更是当着他们的面直言：“输人——尤其是在矮人面前——不输阵。”

    于是阿萝拉今天也难得换上了裙子，乖巧地为幽暗密林的排场添砖加瓦。

    一时之间，作为父亲牵起新娘的手的瑟兰迪尔比起奇力，倒更像是婚礼的主角了。

    到场的矮人们在心底狂骂这些精灵的奸诈，他们看着自家跟在新娘身后可怜巴巴地替她提着裙摆的小王子，偏偏新郎还一脸甘之如饴，心底那叫一个怒其不争！

    “……我以为阿萝拉你至少会是我们的人。”邦伯不满地嘟囔道，“我们才是一伙的！”

    “可这身衣服真的很好看啊！”阿萝拉一脸无辜，她在原地转了个圈，长裙翩翩，“你们难道不这么觉得嘛？”

    精灵的品味都非常“仙”。

    起码阿萝拉在看到这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