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俩越聊，越觉心头发紧，决定还是走一趟去看看。 

    司恋离的近，比立娜姐提前到了六院。 

    她站在马路对面，刚望见那大楼上的红字就开始难受，又开始止不住哭。 

    哭到包里的纸巾都用光。 

    哭着去买纸买水，司恋看见旁边水果店的果篮才想起，来看病人怎么也要拎点东西。 

    而这样的镜头，司恋貌似也仅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因为她从小到大就只在堂嫂生娃时去过病房探视，产妇又不能吃东西，她就跟着连姐一起看看、留下红包就走了，并没有拎东西。 

    可她这才刚长大、刚经历了那样混乱的分手局，从警局出来眼睛都还没消肿，就又要去精神病院探病。 

    没有人告诉过她长大以后的世界是这样的。 

    一瞬间，这些天所有撕扯的画面一股脑砸向面门，司恋只觉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这几天经历过的冲突和变故多。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又冷又怕，无比想家。 

    也……无比想他……想着想着，又提醒自己不该想他。 

    好在，在她情绪崩盘前立娜姐到了。 

    娜姐虽面色憔悴，但仍一如往日直爽亲切。 

    可她快嘴埋怨司恋瞎花钱还好，一说到大卞咀嚼能力也受到了影响，暂时就靠流食和营养液维持、吃不了水果，司恋又差点哭到走不动道。 

    最难过的还是通过监控、看到大卞被绑在床上那一幕。 

    天，这才几天啊，俩人也就十来天没见，大卞竟然瘦成这副鬼样。 

    尤其他剃了头发，穿着病号服躺在那眼神空洞、几乎连眼都不眨的样子，简直就像个骷髅。 

    ‘呼~’ 

    司恋忘记这只是监控画面而已，下意识后退半步，忘记了哭，也忘记了呼吸。 

    “呵，别怕、恋恋，他已经好多了，嘴上好歹不骂了。” 

    屏住呼吸呆若木鸡，司恋听到立娜姐苦笑说。 

    怕嚒？是真的怕嚒？ 

    司恋想起她最后一次跟大卞见面时一起看了场电影，当时大卞情绪其实就有些异常，无法否认，和那样情绪不稳定的人坐在一起她是真的有些怕。 

    可如今大卞俨然成了活死人，就连像以前那样对她凶巴巴发脾气都做不到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努力保持冷静，司恋表面一言未发，可心底的恐惧就在那里，钻出后，便再难压抑。 

    那是一种源于自身认知被颠覆，也源自于对未知的不确定性，这是她作为一个成长环境有爱、心思单纯向阳的乖乖女的本能反应。 

    在精神科观察室待了多久，司恋就呆了多久。 

    离开时，身旁的立娜姐也只剩叹气。 

    一路沉默着出了医院大门，姐俩异口同声。 

    司恋憋不住，还是天真地问：“姐，大卞会好起来的，对吧？” 

    卞立娜为了化解气氛，顾左右而言他：“恋恋，你说要给我介绍那警察、暂时还是算了吧，姐没心情。” 

    虽是一同开口，但卞立娜听清了司恋的问题，却并没回答，因为医生也说大卞现阶段情况不容乐观，谁都不敢确定。 

    说“会吧？”或者说“应该会吧？”都还不如不说。 

    等了一会儿，司恋当自己没问过，开口接茬：“嗯，刚好我也觉得他不太合适，太轴了，看人呐，不能带职业滤镜，还得事儿上见才行……” 

    和立娜姐分开后，司恋没回宿舍，而是回部委大院、去看了看大卞父母，拎着那筐大卞没法吃的果篮。 

    因着有了心理准备，司恋看到他们一夜白头的变化，并没有很惊讶。 

    这一对国家公仆夫妇，大半生都在各自岗位上发光发热、得奖无数。 

    而今儿子得了重度精神病，那打击仅次于中年丧子。 

    司恋想到窦逍父母，当初在闻讯儿子车祸时，定然也是有着无尽的担忧涌上心头。 

    迈出大卞家单元楼，司恋一个人在园区里又转了转。 

    明明身边又黑，且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朦胧的夜色中，可她又不像白天站在医院门口那般害怕。 

    因为这大院里有一扇门，是她在燕城的退路。 

    回到三大妈家，没想到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在安静的吃晚饭。 

    看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必定又是她哥司贯行掌勺。 

    司恋一来，就像启动了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般，两位长辈全都围着她转。 

    三大爷笑呵呵说：“恋恋就是咱们家花朵，唉，这独生子女政策真是有利有弊，你们这辈儿就是孩子太少。” 

    三大妈却说：“少就少，个个是宝，儿子也一样是花朵。” 

    司贯行表情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