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秋意浓(十八)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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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拳极为用力,刚刚提步迈进门槛的李承冕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咚!”他急忙推门一看,只见李昇一脸气急败坏,拳头还未从墙上落下。
“有空在这里怨声载道,还不如早早想些实际的法子。”
他一侧目,身后跟上一留着山羊胡须的男子,身着鸦青色长袍,单手提着药箱躬身朝李昇行了一礼,“微臣拜见淮王殿下。”
李昇大吃一惊,宫里的太医怎会出现在此地,不过他扫过李承冕又觉得此问多余,必然是李承冕随行带着的。御驾出行,李承冕怎么可能只带着一个护卫呢?
“无需多礼,请太医用心诊治。”李昇示意薛见微起身,为太医腾出地方,薛见微两腿发软,骤然一用力竟然站不起来,又跌坐回去,李昇连忙搀住薛见微,扶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李承冕眼神一瞥落在这两人身上,又多看了李昇两眼,瞅着他面上这般情真意切的着急,难道果真如自己猜测一般,这薛禾是李昇的孩子?
这样一想,他看李昇的眼神又多了一丝不屑,心中极为不耻,这样缩头不敢担责的乌龟王八算什么男人。
太医神色凝重眉头紧蹙,三指搭上薛禾腕脉,细察脉象,又见薛禾面色青灰脸颊发红,牙关紧咬,气息微弱。太医心忧,以指轻按脉香,凑近闻了闻气息,面色阴沉地从药箱中取出一枚银针刺向薛禾的喉咙,须臾,他取出银针,只见针头发乌,薛禾脖颈间白皙的皮肤留下一个墨色点迹。
太医转头向薛见微道:“气息三短两长,脸颊紫红昏睡不醒,再拖下去会发谵语之症,不像是病了,倒像是某种毒药,倘若这药中过度使用风茄子。”
他转身向李昇比划道:“风茄子,又名曼陀罗花,秋季采曼陀罗花,阴干后等分为末,若用热汤 调服三钱,即昏昏如醉,旁人呼唤也不曾醒来。依微臣之见,当务之急应是需速取解药,迟则恐有性命之虞。”
薛见微一听中毒,已经三魂丢了七魄,越是这种要紧的时候,人要清醒才不至于昏头出错。她勉强定住心神,道:“解药何在?”
太医抱着手面带愧色,“这草药并非医者常用,故而此行并未带解药,况且这些只是微臣一番推测,如想彻底解此毒,只有宫中有上乘解药,娘子应当即刻出发,进京解毒。”
“不行!”
薛见微单掌用力握紧桌角,浮虚的双腿将将缓过来,“既已知晓薛禾中了什么毒,我们在瞿州就医治不得么?偏偏要去京城治疗?”她余光扫过一旁的李承冕,又补充道:“此去路途遥远,薛禾怎能颠簸得起?”
“娘子有所不知,真正的解药,需要上乘精粹的东莨菪,能解此毒的只有宫里的曲太医。”
送薛禾进宫无疑是送死。她远在瞿州还能躲开一些闲言碎语和不怀好意,若是真入了宫,薛禾活着等于死了一般。
她正在考量个中厉害,忽而听见有人鼓掌。
李承冕在一旁看得仔细,薛见微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执意不愿入京,他抬手鼓掌讥讽道:“薛娘子真是好强的定力,薛禾性命危在旦夕,抢得一份时间便多一份生存的希望,你居然还能在这里犹豫不决,莫不是这孩子非你亲生,没什么感情,她的死活自然也就与你没什么干系了!如此冷酷无情之人,想必这机敏的孩子从小跟着你吃足了苦头,难保不会让人多想,这下毒之人是否就近在眼前呢?”
薛见微皱着眉头看向李承冕,脑海中一片空白,她都快忘了,亲耳听到李承冕这么长篇大作,似乎已是前世的记忆般久远,以至于她都无法从众多凶狠恶毒的辞藻里挑出一两个进行适当的反击。
因为李承冕已经抢先一步,将那些最恶毒的词语说了出来。
“啪”一声,案几上的茶杯掷向李承冕,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李承冕!你欺人太甚!”
李昇上前一步死死揪住李承冕的衣领,“用不着在此处说这些风凉话,这里庙小装不下您这座菩萨,还是另觅他处吧!”
“原来你也会发脾气?哈哈哈哈哈!还当你脖子一缩只会躲藏起来。”李承冕喉咙里挤出一丝鄙夷,“你们若是待这孩子有情有义,又怎会让她中毒?”
“李昇,由着他信口雌黄,我自然问心无愧。”薛见微上前挡住李昇的怒气,拉住他的衣袖面不改色道:“夜深了,还请陛下早日休息,莫要插手我们的自家事。”
薛见微紧咬着嘴唇,目光如炬,那紧抿的嘴唇好似在用力抑制着内心的怒火。若是眼神能伤人,李承冕已经千疮百孔了。
李承冕斜睨了一眼,围猎便是如此,穷鸟入怀困兽犹斗,逼紧了可就本末倒置了。
“听见了么?这是他们的家事!”
李承冕眼神一点瑟瑟发抖的太医,转身离去。那太医提着药箱紧跟李承冕的步伐,朝李昇行礼,不敢多言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