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秋意浓(七)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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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盏,立即抬手招呼道:“薛见微,皇恩盛宠,陛下许了你一见差事,瞿州这些日子需要你来担任陛下身边的护卫。”
“......”
薛见微愣在原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目光纷杂望向李昇,心中颇为震惊。
护卫?怎么好端端地李承冕非得要自己来做什么劳什子护卫?闻渊呢?怎么也不见闻渊?她去做护卫,闻渊做什么?
她讪讪地笑道:“王爷又拿我打趣呢,陛下身边高手如云,再不济还有闻渊大人,怎会轮到我这乡野妇人呢!”
李承冕面色沉静,一盏九曲红梅泛起水波,他单指沿着案几上发烫的茶盏一圈又一圈摩挲起来,他既不开口,也不看薛见微,只是专心致志品茶。
李昇扫了一眼李承冕,继而朗声笑道:“哈哈哈哈,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难当此大任,既然陛下不追究,白得你跑一趟,跪恩吧。”
薛见微唯恐李承冕变卦,立即躬身行了一大礼,“叩谢皇恩。”便准备退下。
“哐啷”一声。
李承冕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掷,茶盏里残余的茶汁沿着牡丹纹嵌螺红木长桌的边沿流淌下来,九曲红梅的茶汤同红木长桌交相辉映,竟好似浓稠的鲜血般 炙热。
薛见微心头一沉,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份后果谁能承担得了?就连和光三十七年的李承冕也无法承担,难道永宁六年的薛见微就能承担得了么?
“陛下,实不相瞒,民女少时右手曾受过重伤,如今能提剑已是勉强,实在无法担任此职,还望陛下垂怜。”
薛见微将右手叠在左手之上,一条贯穿掌心的疤痕横亘在眼前,像是一条蜿蜒干涸的河道,就这么和在场之人坦诚以待,凸起的伤疤迫不及待地炫耀着这只右手曾经坎坷的经历。
李承冕眼眸一垂,将歪斜的茶盏扶正,凛然道:“朕说过,朕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的人,强人所难实非正人君子所为,你退下吧。”
李昇紧跟着开解道:“皇兄,回头臣弟赏银千两,招募几个好身手的人才进府里,您好生挑选!”
薛见微低头行礼:“民女叩谢陛下垂怜。”
好说歹说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薛见微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稳稳当当躺回胸腔里,她直起身子,又听到李承冕漫不经心的问道:“哦对了,听说薛娘子最近缺钱得很,还要卖地呐。”
一听这话,薛见微本来已经屈起准备离开的一条腿又稳稳当当地跪回原位,整个人安安静静候着,等待李承冕的发落。
许久,李承冕轻轻一笑道:“朕提醒你一句,这差事办得好也是有赏银的。”
薛见微心中不禁喊道:可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情!
见薛见微不应声,李承冕继而偏过头,慢条斯理道:“淮王,你看,人家不愿意啊!”
李昇左右相顾,堆笑道:“臣弟这妹子确实受过重伤……”
李承冕不接话,端详着手中的茶盏,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惋惜道:“谷雨后的茶,还是有一点陈涩。”
今日这境地,哪怕是万丈火海,只要李承冕不松口,她就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
薛见微挣扎了片刻,只好弯下身子,额头紧紧贴在地上,瓮声瓮气道:“叩谢陛下隆恩。”
李承冕靠在圈椅上,勾起唇角,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笑道:“朕可没有勉强你。”
薛见微叩首,“一切皆是民女自愿。”
李承冕站起身子,吩咐道:“今日就到这儿吧,朕有些乏了。”
他抬手将方才握紧的茶盏倒扣下,红木桌沿,剩余的茶汤滴答滴答滴答点在地上,一点一滴砸得薛见微耳朵发痛,胸口憋闷不已。
说不清是因为又要和这人、和理不清的过去纠缠在一起而心生厌倦,还是后悔不该为了想把庄子卖点好价钱拖延至今。
薛见微,这下好了,你是彻底走不了了。
她跪得有点久,膝盖发硬站不起来,李昇搀扶着薛见微起来,良久,他叹了口气,拍拍薛见微的肩膀,“我明日再寻他说说情,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你莫要强撑。”
薛见微略一思忖,“你别冲动,他不是来查案子的么?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巧撞到我的老本行了,送佛送到西,赶紧查完把这尊大佛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