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画屏春(三)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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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身上掩不住的酒肉烟熏之气,夹杂着钱的锈味。薛见微对于味道的捕捉很是敏感。

    无人回应她,承免甚至连头都未曾转过,倒像是薛见微自己在找事。她心头一转,停下脚步,扣住轮椅意试探,“如果被发现在宫里赌牌,是要受罚的,你可以举报。”

    “此举非君子所为。”

    薛见微又补充道:“既为君子,为何不规劝他?”

    承免本一直目视前方,直到前行的轮椅被薛见微停住,他才侧目抬眸缓缓道:“此惩不连坐。”

    说完又转回眼眸,双手撑在轮毂上,自顾自转动轮椅,独身朝前行进。

    薛见微哑然,不连坐,意味着城门失火并不会殃及池鱼,则应独善其身,无需多费口舌。

    “可人之常情不应该规劝身旁之人,切莫勿入歧途么?”

    咯吱作响的轮毂停了下来,承免侧过头道:“你说了,此为常情,但我非常人,各家自扫门前雪罢了。”

    幽长的宫道,夹道的朱墙似两条线逐渐延申至终点,挟裹着一前一后的承免和薛见微,好似两人必须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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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春坊上下对于这位曾经的侍灯司掌灯,如今贬来的侍书女官感到十分新奇。薛见微感觉从进门起,就有纷杂的目光躲在角落里观察自己。

    自和光皇帝继位以来,东宫空缺,继而詹事府这一本应辅训太子的地方,也跟着成了不咸不淡的鸡肋,更别提詹事府下的北春坊。

    能进侍灯司成为掌灯的人,如今却混至这么个落魄地,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孙宝那般好心。

    一进北春坊,承免便客气地谢过她,只身离去。薛见微适才见了北春坊的吴掌事,他拿捏不准薛见微的来头,没有多余的安排,算是粗略走个过场报道。

    眼下,她在未来自己的栖息之地——西厢苑收拾屋子,这是坊里女官的休憩之所,但因北春坊只有薛见微一名女官,这院子便成了她一人的居所。

    灰土扑面而来,目之所及十分破败。

    一牛高马大的男子,大刺喇喇地踏进房门,吆喝道:“新来的?挺会在此处偷懒!”

    薛见微起身行了一礼,“吴掌事还未吩咐我,我初来人生地不熟,不知阁下是?”

    “吴掌事不吩咐,我就吩咐不得你了么?”男子见薛见微不认得自己,更加拿腔拿调起来,“我乃北春坊编纂姚观玉,官职要比你高上两品。”

    男子肤色黝黑,身材魁梧,除了身上一缕奇怪的香气,实在和“玉”一字扯不上干系。

    薛见微当即夸道:“早就听过北春坊有一名姚编纂玉树临风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

    三两下将姚观玉夸得心花怒放,他板着的脸松快下来,不由得笑道:“我的名声果真已经流传这么广了?到底是侍灯司的前任掌灯,还挺有眼色!快随我来吧,今日且有得忙碌。”

    薛见微抿嘴不语,跟着他前去。

    高帽子这一礼物,不论行至何处,始终都是必备好礼之一,既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问题,油嘴滑舌几句算不得什么功夫。

    “咱们北春坊本就人员紧张,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份用,你瞧,这么多文书要这两日整理完毕,赶紧打起精神,这可是你来北春坊的第一件差事,一定要多上点心思,回头我会在大学士前替你美言几句。”姚观玉推门侧身,给薛见微让开路。

    似乎是仓促之间随意收拾出来的地方,一地的散书信纸堆积如山,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书,仅余两只案牍,一端的案几高于另一端,应该是要照顾那身坐轮椅之人。屋子里不算亮堂,放置着各式各样的宫灯照明,地上又添了些许烛台。

    “你一人忙了两三日我实在过意不去,给你找了个帮手。”姚观玉挪开几本书,欠身解释道:“承免,近几日我确实有事推不开身,不然肯定不会麻烦你的,等下次你随意使唤我,我绝不推辞!”

    薛见微横眼冷观,好大一张饼,也不知道承免是否乐意吃下。

    看样子承免应是抄了许久,他放下毛笔,张开十指活动筋骨,须臾又重新提起笔写起来,“无碍。”

    “傻站着干什么,有什么不会,你尽管问承免,这是咱们北春坊的宝贝,没有他不会的地方。”

    承免置若罔闻,埋头书写。姚观玉推着薛见微进了门,见她落座才放心的离去。

    薛见微拢起衣摆,尽量不蹭到地上的灯烛。她依言坐在案几一端,茫然道:“我该做什么?”

    承免头也不抬,“点灯、燃烛、续水即可。”

    “不用我帮你抄录么?”薛见微看着四下的书,“抄录文书不应属于翰林院么?怎么如今北春坊也要揽起这活了?”

    承免笔尖一滞,他拿起一张纸递给薛见微,“写两个字。”

    是要看我的字够不够格么?

    薛见微提笔略一沉思,洋洋洒洒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