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贞元三年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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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弄玉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缓缓坐直了身子,嘴里依稀还有着浓烈的血腥气,方才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疼着,如今倒是全好了,她倒不知道,太医院还有如此医术高超的太医,连这么剧烈的毒都能解。

    门被猛地推开,遣兰急急扑到她身边,道:“殿下可觉得好些了?”

    “死不了。”弄玉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季风呢?”

    遣兰一愣,道:“殿下说的……是什么人?”

    弄玉有些不耐烦,道:“就是那个宦官。”

    遣兰狐疑地看着她,道:“咱们阖宫上下,没听说哪个宦官是姓季的……”

    弄玉仔细端详着她,一时间,倒不知是自己疯了还是遣兰疯了。

    她伸出手来,试了试遣兰的额头。

    遣兰睁大了眼睛望着她,一脸的无辜,全然不似往日里那般谨慎小心的模样。

    不对……遣兰再怎么样,也不会不认得季风。

    弄玉看着周遭的陈设,虽还是云光殿,可陈设却不是平日里那副华丽奢靡的模样,反而质朴得紧。

    看着她身上的锦被,如今大约已入了秋,可殿中却并未生地龙,而她也未觉得彻骨幽寒……

    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只觉天旋地转。

    遣兰不安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话音未落,便见一女子走了进来,她着了宫装,发髻上只戴着最简单的珠花,却如乘风而来,身形纤秀,领如蝤蛴,气质斐然,有林下风致。她约么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种威严。

    她仿佛自光中走来,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她是……

    弄玉怔怔望着她,目光明明灭灭,却一刻都不曾离开她。

    “殿下?”那女子轻声问道。

    弄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抚着她的脸。

    在感受到她温度的一瞬间,弄玉眸底划过一抹讶异,又瞬间变为失而复得的喜悦。

    弄玉再忍不住,急急扑到她怀中,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臂弯里,道:“伯英,你终于回来了!”

    伯英抚着她的发顶,温言道:“奴婢一直在啊。”

    弄玉重重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半晌,弄玉缓缓抬起头来,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份?”

    伯英和遣兰相视一眼,道:“贞元三年。”

    “贞元……”

    弄玉呢喃着,这是她父皇的年号。

    她记得,这一年的秋日里,她意外跌落莲花池,大病了一场。想来,如今就是她大病初愈的时候了。

    她这是……重生了?!回到了十年之前?

    弄玉还未来得及享受上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的喜悦,便突然想起,这一年好像还出了件事……大事。

    她拼命在记忆里思索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伯英,近日可有什么要紧事么?”弄玉问道。

    伯英思索片刻,道:“这些日子北地是有些不稳,可那是前朝,后宫之中倒未曾听说有什么事。”

    “北地……”弄玉呢喃着。

    伯英道:“昨日皇后娘娘差人来问过殿下的病情,如今殿下醒了,可否要奴婢去皇后娘娘殿前禀告一声?”

    “不急。”弄玉突然抬起头来,道:“如今是几月份了?”

    伯英见她答得干脆,不觉疑惑,平日里殿下待皇后娘娘最是勤谨,连从前病了都要挣扎着去娘娘面前请安的,这是怎么了?

    她想着,却也不敢不答,道:“今日是九月初三,殿下可是忘了什么要紧事?”

    “九月初三……是他!”

    弄玉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跳下床来,连外衫也来不及披,便趿着鞋子向外跑去。

    伯英随手取了件外衫,急急追了上去,道:“殿下大病初愈,受了凉可怎么得了?”

    弄玉再顾不得什么,脚下一步也未敢停。

    *

    虽是初秋,可晨起的风已夹杂了几分凛冽的味道,直吹得弄玉周身发寒,可她却不敢耽搁,她知道伯英和遣兰就在身后,可她却连停下来等她们的时间都没有。

    她记得这一天。

    贞元三年九月初三。

    那些为九千岁歌功颂德的人曾写过,“千岁出身陇西季氏,自贞元三年被选入宫,时九月初三……”

    弄玉直到跑到蚕室前,才猛地止住了步子。

    她不由攥紧了衣衫,手指的骨节因为冷而微微有些泛红,一张脸越发地白,只在鼻尖透着一点红,她大口地喘着气,目不转睛地朝着蚕室的方向看着,直到伯英替她披上衣衫,她才略略回过神来,道:“伯英,去找管事的宦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