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捡板栗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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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的客人对此不满,两边吵得愈发激烈。
“啧,这李寡妇也真是丢人,席没吃完呢就开始装菜。”
“李癞子死了之后李氏就不管她了,后面又把小细柳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寡居,没米没粮的天天饿得去挖野菜,这时候不抢着肉吃才怪呢,万一哪天死家里了都没人知道。”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余晚桃慢慢放下了筷子,从李寡妇身上收回目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沉重。
这种沉重并非来自于同情,而是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情绪。
昏时日暮,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地回来了。
后面新娘子的陪嫁抬了一箱又一箱进来,看得村里人眼红,这得是甚家世,才能给出十几箱的陪嫁。
余晚桃端了一碗红糖鸡蛋进新房里,搁在桌上后轻声对新娘子说:“我拿了些吃的进来,表嫂先垫垫肚子吧。”
“是桃子?”,新娘子悄悄掀开一点红盖头,露出绯红似晚霞的半张侧脸。
“是我,仪儿表嫂真好看。”
余晚桃也是从她舅舅口中得知,李文祖要娶的姑娘叫苏仪儿,其父为老生秀才,在县里开一间蒙学私塾,同书院里好几位教习熟识,是为昔年同窗。
其母娘家则是经商的,当初陪嫁了好几间铺子,是以这次嫁女儿,才拿得出这么丰厚的陪嫁来。
余晚桃在屋里坐着陪她 聊了一会天,听着外边动静歇了,宴席结束,她才起身出了屋,踏着月色归家。
……
余晚桃伏在桌案上画八合缘的设计图稿。
八合缘是她以前做过相对而言比较有难度的一套陪嫁饰品,制作工艺要更复杂些。
前两日软趴趴的猪毛毫大大拖慢了她的动作,直到后边去村里养鸭的人家拔了几根硬鸭毛回来,才稍加快了些速度。
“桃子——”
小细柳在屋外拍门喊人。
余晚桃往门口看去,放下鸭毛笔去开门:“怎么了?”
门开了,小细柳神色惊慌,抖着声音说:“我……我前婆母过身了!”
“过身?”,余晚桃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何为过身后,她整个人沉默了。
小细柳红着眼眶说:“村长家他儿刚才来通知的,死了有两三日,今儿早上隔壁闻着臭味了才发现,五爷爷说她是吃了长蛆的馊肉,闹了肚,活生生疼死了。”
不久前婚宴上的闲言成了真。
李寡妇当真是死家里了都没人知道。
吃完喜宴不到半月,就又有白席吃,余晚桃心情更沉重了。
余晚桃对小细柳道:“你别害怕,你早已同她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次丧仪也不必去,只留在家里打理蚕舍,别管外头是何动静。”
小细柳抬袖擦去眼泪,心里总算定了些。
白席不像喜宴热闹,丧事期间家家户户都不会让小孩出来玩,就更冷清了。
李寡妇无子,陈文祖又新婚,这办丧摔盆的事只能陈老根去操持。
人没了两三天才叫人发现,尸体都臭了,便不能按照规矩停灵三天,第二天就叫人抬坟山去埋了。
因为办丧村里气氛低迷了好几天,小细柳每次出门去摘桑叶都会被一些妇人说小话,明里暗里讽她在婆母出丧当天没去送灵,是个冷血的。
“要我说,那些人就是嘴碎的。”,林小秋啐了一声,没好气道:“她亲女儿都不管那老婆子了,凭啥让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前儿媳去送葬。”
“是这个理。”,余晚桃从地上捡起圆滚滚的板栗往竹筐里放。
这会山里的板栗熟透了,掉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没人捡,余晚桃去山脚竹林那砍竹子的时候就发现这片板栗林,便约了林小秋一起来捡。
两人各捡了半竹筐,一路聊着回家,巧了碰上从河里洗衣服回来的新妇苏仪儿。
她穿着身靛青色的贵料子,挽起的发间插着根碧绿色的玉簪,埋头匆匆从村道行过,像是急着甩开身后一道从河里洗衣回来的婶子们。
“表嫂。”,余晚桃喊了她一声。
听闻声音,苏仪儿倏地抬头,如蒙大赦一般加快步子往她那处走近:“桃子,这是去做什么了?”
“山里捡板栗了,表嫂要不要来一些?”
苏仪儿摇头,肩膀低垂着,脸上没了新婚那日开颜展眉的神采。
余晚桃见她端着洗衣盆,里面是一家子的衣服,想来是被李氏敲打过了,有那般性子的婆母在,若自己立不起来,以后日子且有的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