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嘟滴嘟——

    我是谁？

    我在哪？

    季千明的意识昏昏沉沉，耳边传来吵闹的声音，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浑身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似乎漂浮在半空中，软绵绵的，好似灵魂出窍。

    我这是怎么了？

    意识逐渐回笼，季千明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他听到的话也越来越清晰。

    “优先抢救他们……这是我们市委的骨干，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不要你们说这些官话，我只问你们一句，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

    这个声音……好耳熟……

    季千明脑袋昏昏沉沉，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谁在说话，但是这个声音让他莫名有些心安。

    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伸手不知道拉住了谁的手，嘴唇噙动，说了些什么。

    之后，季千明再也撑不住了，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等季千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看到了黑暗的房间，以及房间里隐隐约约的亮光，那光亮很小，好像是什么机器的光亮。

    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钻入了他的鼻腔之中。

    季千明缓了好久，才渐渐地意识到，他好像是在病房里，他又嗅了嗅，没错了，确实是病房里。

    因为这个消毒水的味道，他前几天才刚闻到过。

    很快，季千明就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当时天明化工厂的现场一片混乱，那面墙摇摇欲坠倒了下来，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将那个小混混扑倒，恐怕现场就要见血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正想着，季千明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摸索着就要坐起来，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千明，你醒了？”

    这道声音突然响起，其实是吓了季千明一跳的，他辨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书记？”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声音，好像是苏明珠？

    果然，黑暗中传来苏明珠的应答声。

    “是我。”

    啪嗒！

    灯亮了。

    季千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苏明珠问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不舒服？

    季千明感受了一下，浑身上下除了有点疼之外，倒也没有多少不舒服了，他道：“就是有点饿。”

    等适应了灯光之后，季千明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苏明珠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眼眶通红，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哭过了一般，脸色十分难看。

    “书记，您……怎么了？”

    季千明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答案，但他不敢往那方面想，生怕自己会触了逆鳞。

    苏明珠揉了揉眼睛，将自己的头偏了过去，淡淡地说道：“现在是凌晨三点，能吃的东西似乎只有烧烤了。”

    烧烤？

    季千明眼前一亮，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顿小烧烤再配上一顿小啤酒，简直绝美。

    但苏明珠的下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过，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需要注意好好修养，不能吃烧烤油腻类的东西，所以，我决定还是带你去喝粥吧。”

    季千明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消失了。

    半个小时后，一家家常菜餐馆。

    季千明生无可恋地喝着粥，慰藉着自己的五脏庙。

    “你就没想过，万一自己被压在底下怎么办？”苏明珠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皱眉问季千明了。

    季千明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其实在我早已经提前观察过了，那片地势是低洼的，只要我扑过去的时候，能保证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都蜷缩在那块低洼的地方就可以，这样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苏明珠皱眉道：“那你就没想过，万一墙壁从中间断裂了怎么办？万一那一片建筑坍塌了怎么办？你不就被活埋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苏明珠的语气已经有些颤抖了，她不敢想象，万一季千明真的出了意外，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

    她现在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在得知情况后，自己的心情，如坠冰窖。

    “千明，身为领导我很欣赏你这种身先士卒的精神，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苏明珠是上位者，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季千明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讪笑两声，说道：“书记，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吧？”

    “我知道我当时的行为很危险，可是……可是我不想违背自己当初面对那面旗帜宣下的誓言。”

    “我要忠于我的信仰，忠于我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