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升个级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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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门刚开了一条缝,就看到明十七正抱着他的弓箭,靠在小院的一棵树旁,仰头望着天上那轮又圆又亮的月亮。

    清凉的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活像个茕茕孑立的孤魂野鬼,蔚禾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的道袍上还有几道之前混战时留下的破口子,整个人既凄惨又孤独。

    蔚禾立马把头探了回来。

    明十七一看就心事重重,他们两个又压根不熟,这时候出去碰上了,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算了,她在屋里也能看月亮。

    蔚禾毫无负罪感地把画皮女鬼喊了出来,让她把屋里的榻搬到窗下,她就可以躺在那儿晒月亮了。

    画皮女鬼半夜被薅出来打黑工,充满怨气地瞪了她好几眼之后,蔚禾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

    窗下的位置让她刚好可以看得到月亮,却又看不到明十七。

    明明看不到他,蔚禾躺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想起他被弄破的衣袍。

    大概是因为周鲸鸣,她想。

    小的时候,她是家属院里的孩子王,小朋友们都喜欢和她一块玩,周鲸鸣一开始也只是她众多玩伴中的一个,小孩子的友谊,来得快,去得也快,假如一切平平安安地发展下去,或许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有后面那些纠葛拉扯,等他们渐渐长大,就会成为对方记忆里一个影子模糊的童年玩伴。

    变故发生在周鲸鸣五岁的那年,周鲸鸣的妈妈因为一个酒驾的司机,成了病床上的植物人。周鲸鸣的爸爸原本跟蔚禾父母是一个学校的老师,后来辞职自己经营私立学校,周鲸鸣妈妈出事的时候,正是他最忙的那段时间。

    又要忙学校的事,又要筹妻子的医疗费,成年人很容易理解的心酸不易,在小孩子眼里,就是突然之间,周鲸鸣成了没人管的小孩。

    蔚禾只记得好像一夜之间他就从一个干净漂亮的小朋友变成一个邋里邋遢的小男孩,大夏天穿着棉毛袜子配凉鞋,衣服上前一天爬花坛划了一道口子,第二天就变成一道更大的口子。

    对于谁能欺负,谁不能欺负这件事,小孩子们的神经是很敏锐的。周鲸鸣慢慢变成结对游戏里被落下的那个单,打坏蛋游戏里的那个坏蛋,跳                                                皮筋时的桩子。再后来有一次,五六个家属院的小孩父母带着他们去游乐场,蔚禾玩了一身汗回来,看见周鲸鸣一个人蹲在家属院的花坛上跟蚂蚁玩。

    看到蔚禾回来,周鲸鸣沾着灰的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

    他很开心地问:“蔚禾,你想跳皮筋吗?我给你当桩子。”

    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委屈。

    在小时候的众多游戏里,蔚禾最喜欢的游戏是扮演女侠,女侠总是身负重任的,要锄强扶弱,赶走坏人,从此带领好人过上美好的生活。

    五岁的蔚禾义不容辞地扮演了周鲸鸣五岁人生中的那个女侠。

    她带周鲸鸣回了她的家,要妈妈帮他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周鲸鸣穿着蔚禾印着草莓的t恤,两个人晃着腿坐在床沿上吃西瓜。

    再后来,蔚禾家就成了周鲸鸣的另一个家,周鲸鸣的爸爸周显不在家的时候,周鲸鸣自动就跟在蔚禾身后,他们一块吃一块睡,周显后来甚至直接把每个月的生活费交给蔚禾的妈妈,在上初中之前,周鲸鸣几乎就是在蔚禾家里长大的。

    连他去射箭,也是初中时的一个星期天,两个人去家附近的湿地公园玩,公园里新开了一个套圈和射箭的小摊,为了招徕生意,小摊上摆了一只刚出生的乳黄色小奶狗,哼哼唧唧叫得蔚禾的心都要化了。

    摊主说,要那只小狗,要套十个圈,射十只气球,二十次全中。

    想要那只小狗的是蔚禾,去套圈和射箭的是周鲸鸣,他套一个中一个,射一箭中一箭,引了一堆的人来看热闹,在看热闹的许多人里,有一个人是省射箭队的教练。

    在很多年后的新闻报道里,记者们形容,这是伯乐和千里马之间,一场风云际会的狂欢。

    周鲸鸣去省体校试训的那天,蔚禾也跟着一起去了。

    带队老师带着他们参观体校的设施,在宿舍楼上,他们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明明才二十多岁,却胡子拉碴,看上去又年轻又老。他的t恤穿反了,领子可笑地扭在脖子后面,看谁都没有表情,整个人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死感。

    蔚禾以为他是个疯子。

    带队的老师却说,他是去年射箭队原本寄予厚望的头号种子选手,可是在大赛上发挥失误,连预赛都没有进。

    他回来之后心态越来越差,慢慢到了一摸弓箭就要反射性呕吐的地步,省体校已经打算让他回家休养——其实就是清退。

    竞技体育的残酷以一种类似预告似的方式展现在蔚禾和周鲸鸣面前,但那时两人都对此懵然无知。或者说,是并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