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半颗心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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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 

    辛晚楼将最后一件她觉得有用的东西塞入包袱里——那是一把三寸长的小小匕首——之后将包袱紧紧系好,背在肩上。

    “师父,文牒带了吗?”

    哥舒岚轻拍胸口衣襟,道:“在我身上。”

    辛晚楼点点头,转身将手贴在门板上:

    “那便走吧,七日后找地方落脚给我写信,我去那里寻你。”

    房门推开,屋外月色清寒明亮,倾斜而入。

    哥舒岚正要跟随,却见辛晚楼不知为何站在门口并不动弹。辛晚楼推门而出,门边却正倚着一个人,那人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沈羡亭,”她惶惶道,“你怎么在这儿?”

    沈羡亭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没什么表情,空荡荡的一张脸上只有眼睛亮得像今夜的星星。

    他紧紧盯着她,连眨眼都忘记了一般。

    “姑娘这是要趁夜远行啊……”

    辛晚楼心里一紧,蹙眉问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讲话?”

    沈羡亭的眼神闪动一下,极轻地打量她肩头行李,目光又锁回她脸上。

    “难道不是吗,”他的声音轻的像是要散在风里,“我猜错了吗?”

    “阿沈……咳咳……咳……”哥舒岚走上前来,正要解释,可一开口却又止不住地咳起来。

    他近来常常这样,心里越急,便越咳个不停。但此时倒是也无人催促他,沈羡亭如没听见一般,仍旧用那种奇异的明亮眼神望着辛晚楼。

    哥舒岚捶两下胸口,终于缓过一口气,又道:“咳……是我要回乡养老去了。白姑娘只是去送送我……”

    沈羡亭依旧没有看他,沉默着不作答。辛晚楼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几乎便要问他究竟有没有在听,此时,他却缓缓道:

    “回乡……”

    他极轻地点点头,吐息一般轻声道:

    “去哪儿?长安……还是姑苏?”

    姑苏。

    辛晚楼睁大双眼,手心渐渐变得湿热。他知道了,可他又知道多少?

    “你知道他是我师父了……”

    沈羡亭不置可否。

    哥舒岚神情宁静,声音因方才的呛咳变得低哑。他缓声道:

    “我确实是阿楼的师父,没告知你,实在失礼……”

    他又咳一下。

    “……我名哥舒岚,姑苏人士。”

    沈羡亭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清亮而谨慎,像一只迷途的狼崽。

    他极轻地一笑,抱着双臂走入屋内。他怀中银光一闪,擦肩而过之时,辛晚楼才看见他怀里那把金错刀。

    “岚者……山间之云雾也。”

    他如一缕冤魂般潜身于月色照不到的地方,语气轻飘得如同他话中的云雾。

    沈羡亭在黑暗中坐下,月光只照得到他一只愤恨而悲哀到堪称怨恨的眼睛,含了泣血的热泪一样。

    “哥舒岚……你字什么?”

    哥舒岚一怔。

    黑暗中,一道锐利银光划破寂静。不知春狠厉劈落,几乎是一刀朝着血脉涌动的脖颈袭去。金错刀并未出鞘,只在瞬时拦住不知春去势,死死将其抵住。

    沈羡亭似是一点都不惊奇,一个眼神都未投给那差点将他脑袋劈下来的长刀,只一字一顿地涣散念道:

    “哥、舒、拏、云……”

    他的语气那样轻,茫然而凄楚。抵着不知春的那只手抖了起来,刀刃与刀鞘撞击,发出脆而小的响声。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沈羡亭忽然哀怨似鬼地笑起来,白衣裳衬得他仿如冤死。他的笑声急促而尖细,如同杜鹃啼血。

    “回乡……你还想回乡去?弃月楼被你害死的人呢……谭衔霜呢?他们都客死异乡……凭什么你能回乡去?”

    不知春与金错刀相撞得愈发激烈,令辛晚楼几乎压不住刀了。她瞬时将不知春撤下,反手又朝他内心劈去。金错刀霎时出鞘,刀背砍在辛晚楼手腕上。

    手腕一阵入骨的麻痛,辛晚楼咬牙忍住,凌厉地在身前挥劈。沈羡亭却已闪至她身后,金错刀径直朝哥舒岚刺去。

    辛晚楼心头大骇,破光七式中那一式“飞光”脱手而出。凛冽刀气自后心袭来,沈羡亭躲避未果,仍是被一刀劈中。

    温热而猩红的鲜血飞溅在辛晚楼瓷白的脸上,烫得她几不可察地瑟缩一下。

    沈羡亭仰面跌坐在地上,那伤口汩汩淌血,本应是极痛的。可他却用左臂支撑,身形无半分蜷缩,觉不出疼一般。

    辛晚楼一步上前,神色森寒,不知春顺着他的脖颈轻划而上,刀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他仰头看着自己。

    她用的是自己教的剑法、护的是他想杀的仇人。她的长刀只要微微一动便能利落地将他的喉咙割断,他连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