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团针绣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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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 

    “累死我了,可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辛晚楼仰躺在地板上,身下铺一床被子,身上再盖一床被子,“只要不是你快死了,今晚就不准叫醒我。”

    她翻过身去,刚闭上双眼,却又想起一事。她困意顿消,猛地起身,问道:

    “沈羡亭,你有个哥哥吗?”

    沈羡亭从书页中抬头,迟疑地问道:

    “怎么这样问?”

    说着,他揪下窗边瓷瓶中一支迎春的叶子,夹在书页里。

    那是一本绣法详解。

    辛晚楼白日吃饭时见店家娘子正钻研刺绣,本是随口与这病中卧床的人一说,可谁知他听了便非要她将娘子详绘绣法的书借来。说是自己养病太闷,现下连刺绣都要学了。

    他说自己要精进绣工。

    简直是把脑子烧坏了。

    “因为你病时一直叫哥哥,”说着,她回忆道,“上次也是……在载雪居那次,除夕之前。”

    沈羡亭忽然咳了起来,一咳便伤口疼、一疼又咳不出,恶性循环。所幸辛晚楼早在他床头备了一壶水,他喝了大半杯,才缓过来。

    “怎么会呢,”沈羡亭仍断断续续地咳了两声,又笑道,“那是解休,我小时候叫他哥哥。咳咳……况且我连爹娘都没有,哪儿来的哥哥?”

    辛晚楼从未听他提起,只问道:

    “不是你爹娘送你去的?那你是如何进的弃月楼?”

    “让我师尊捡回去的。”

    他随口一说,满脸理所当然。

    “‘我被人灭门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师尊看我可怜就把我捡回去了……’。”沈羡亭像是真不难受了,一口气将这一大段话说完,摇头晃脑的。之后又低头重新翻书,道:

    “我编完了。”

    “……”

    “你还真是敷衍,”辛晚楼愤愤躺下,“编都编了,居然还懒得换个身世……”

    “唉,也不是我想真心骗你,实在是我不记得了啊,”沈羡亭装得西子捧心一般,“小时候磕了脑袋,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谁信你……”

    “真的!解休把我从灶台上推下去的,师姐就在旁边,不信你去问她——”

    辛晚楼闷哼一声,懒得理他,于是翻身不管,只给他一个后背。

    沈羡亭噗嗤一笑,从床上探出一只手,戳戳辛晚楼的肩膀:

    “那你呢,你是怎么遇到你师父的?”

    她闭目道:

    “‘让我师尊捡回去的’。”

    “诶呀,我错了……但我真是不记得了!辛晚楼,求求你告诉我吧。辛晚楼?辛晚楼……”

    他半个身子都从床沿上探身下来,腰间伤口一点不疼了一样,双手摇晃着辛晚楼的肩膀。辛晚楼心烦,翻身起来,一把将他按回床上。

    “沈羡亭,你懂不懂你有多烦?!”

    沈羡亭眼睛亮亮的,满脸得逞的笑,躺在她手下仰面看着她。

    “真是无语——”

    辛晚楼用力撒开他,打个哈欠,盘腿坐在地铺上。

    “你可知什么叫作‘五月子’?”

    沈羡亭愣一下,于是沉声道:“‘五月子杀父与母’……”

    辛晚楼点头,打个哈欠,道:“我就是五月初五出声的‘五月子’。”

    不及沈羡亭回话,她接着说道:

    “那时我已经在外流浪当了三年乞儿……可清风观出了个臭道士,说这世上有个五月初五降生的鬼车妖女,于是就抓了我去。”

    “我师父那时恰在清风观借宿,看我可怜,就救了我。”

    “那那个道士呢?”

    “死了啊。”

    “被杀了?”

    “嗯。”

    沈羡亭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看见辛晚楼又一次铺开被子意图躺下,连忙拽住,又问:

    “那你师父到底是谁?”

    “你可真烦……他叫哥舒岚。”

    “哥舒岚……我怎么没听过?”

    辛晚楼反问道:“隐姓埋名的杀手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你先前不也没听过‘辛晚楼’吗?”

    她扯开沈羡亭,终于躺下,边道:

    “若我师父是个招摇的,那他定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大隐隐于市,我师父走的便是此一道。”

    话毕,辛晚楼闭上眼睛,用被子将自己兜头蒙住。温暖的黑暗瞬时将她包裹其中。她在被中又多喃喃一句:“大隐隐于市……就连我也不知他在哪儿……”

    沈羡亭未听清,只道是她入梦前的一句呢喃。他讪讪收手,重新靠在床边。手边那本绣样详解封面染蓝,夹在其中的迎春叶片露出一个嫩绿的尖角。

    他睡了太多,昼夜颠倒,着实不困。

    沈羡亭叹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