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天香楼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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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 

    临近子时,漫天烟火随着愈渐密集的震响在深蓝夜空中铺陈开来。火光变得更加明亮华美、绚丽非常,仿若仙人执笔作画,以夜幕为纸、火做笔。

    载雪居的木门从内推开,许少央轻盈走出、解休抱臂跟在身后。

    “又是新的一年了。”许少央感慨道。

    雪地里一捧乌黑纸灰,夜风一吹便散落各处,像是真的被那夭折的女孩拿走了一般。

    辛晚楼掬一捧积雪,盖在黑灰之上。

    年关已过,新年的烟火在不远处的长安城内冲天而上。斑斓的彩色火光之内升腾起一硕大的红色焰火,辛晚楼凝视其间,只见那乃是一棵华丽的芝兰火树,在一众花火间也那般显眼。

    “那儿是天香楼?”沈羡亭显然也看见,沉声说道。

    辛晚楼语气颤抖,道:“火余宫被灭十三年……传讯的焰火怎会出现……”

    莫非是——

    “安长思……来真的啊?!”

    她抓起不知春,凛然杀意寒过骊山积雪。

    *

    长安,天香楼。

    楼内宾客早已四散而去,桌椅倒塌、杯碗散落,满地尽是碎裂的瓷片与冷透的饭菜。天香楼的牌匾插着箭头,桃符与灯笼被刀剑砍破,凌乱遍地。

    天香楼遭难,徐老板并未离开,只蹲在柜台之后瑟瑟发抖,圆润的身躯缩在小小的柜台之后,头上的金玉钗子摇摇晃晃地挂在发间,欲坠不坠。

    几人从楼外进来,徐老板从柜台后探一点脑袋出来,看清来人,眼泪瞬时滴落。沈羡亭大步上前,焦急道:

    “徐老板,可伤到了?”

    徐老板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听这一句委屈至极,哭道:“沈公子救我……救我天香楼啊!”

    “姐姐莫急,”沈羡亭安抚道,语气柔和,“那伙人在哪儿?”

    “东、东楼二层……”

    “好,”沈羡亭回头找人,却见辛晚楼早已提刀上楼去了,便只能与许少央对视一眼,道,“姐姐跟我师姐先走,此处呆不得了。”

    许少央上前搀起徐老板,温和安抚,带她到外间避难。沈羡亭放下心,急忙往东楼去。

    只上半层,便能听见其上刀剑摩擦的清亮脆响,间或有几声利器入肉的黏腻之声。有人在楼上呼痛,情势想必已混乱非常。

    沈羡亭拾级而上,甫一进入,只见辛晚楼执刀劈砍,不知与何人斗在一处。他急忙上前,使重手法偷袭那人背后。执剑那人身子一软、一剑刺偏。刚一回头,沈羡亭又一脚蹬他腰窝,登时便将人从楼梯上蹬了下去。

    “谢了。”辛晚楼冷声道,反手又接另一人手中板斧。

    一时得空,沈羡亭惊觉屋内相斗之人除却身有芝兰火树纹的复火派人士,其余尽是袖口缀新月纹的弃月楼弟子。他还未想通其间关窍,便见一复火派之人执刀偷袭一黑纱蒙面的黑衣少女。

    那少女看上去年岁尚小,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袖口处也压着新月纹。想必是个弃月楼的年幼弟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飞身而上,从怀中抽出那把无字的折扇,以扇柄重击那人手腕。偷袭那人受痛,手腕一抖,沈羡亭趁机将刀卸下。长刀脱手而出,瞬时扎入天香楼红柱之内,入木之深令人骇然。

    可那人只愤怒地瞧沈羡亭一眼,仍狠追那少女不放。他怒喝一声,挥拳朝少女打去,一拳将其打倒在地。沈羡亭这才发觉那人右手中指套一带刺的铜制戒指,少女受袭之处鲜血横流。那人将其按在桌面之上,高高挥拳,指上尖刺直指少女一只漆黑的右眼——

    沈羡亭瞬时闪至男子身后,手中又变出一段银丝,状若鱼线,紧紧勒住那人脖子。银丝勒入皮肉,窒息与疼痛一齐而来,颗颗血珠从丝线间冒出。男子无声挣扎,欲伸手扯开颈间之物,可银丝过细,难以从颈间剥离。

    男子挣扎半晌,终于不动,昏晕过去。

    只听“咚”一声大响,男子应声倒地。沈羡亭丢下那人,手指绕线处尚在滴血。他上前拉起那蒙面少女,问一声:

    “无事吧——”

    话音未落,那“少女”面纱随他拉起他的动作翩然而落——

    “沈羡亭……多谢你救我……”

    邝萤眸色黑沉沉的,在一张青白的脸上仿佛一对嵌在白玉盘上的漆黑曜石。他脸上方才新生的伤口正淌着血,让他看上去愈发年少可怜。

    那边,辛晚楼斗倒了最后一个人,正转头搜寻沈羡亭身影。可她一眼便见他手中正拉着一人,像是正要拉他起来,可却不知为何愣在原地。她定睛一看,那人面熟,正是邝萤。

    ——“吾褚氏灵蓁,与白云司契,买邝萤命。押字为验。”

    辛晚楼飞身而上,一刀劈去——

    “不要!”沈羡亭惊叫一声,瞬时握住辛晚楼执刀的手腕。

    不知春杀势立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