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安定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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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月色》 

    她走了过去,头发遮住了发红的眼睛,慢慢地蹲了下去,抱住了李沁芳的身子,轻声道“这些年,其实我都没有怪你。”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抱过母亲了,衣服下的身躯是这么的单薄瘦弱,咯得她手臂疼。

    “以前我做了不少错事,没指望你原谅我。就只希望我百年后你能为我上一炷香烧点纸就行了。我去地下去赎我的罪。”李沁芳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口的每个字带着一股超世的寒。

    以前阮清禾从没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像是十二月的寒天里飘着冰刀子,每一个字都割到了她的心。

    她们母女俩就这样抱着,厨房的门被风吹着发出异响,如同呜咽声。

    这一夜阮清禾睡得很沉,头枕着母亲亲手织的布枕睡,有淡淡的皂角清香,是幼时她最爱的味道。

    第二天阮清禾醒的时候,早上有一碗白粥,一碟咸菜,一根油条。

    阮清禾一口喝完了白粥,昨晚睡得太沉都没听见李沁芳什么时候走的。

    墙上的时针指向七点,她甚至都不知道李沁芳起这么早去了哪里。

    人站在窗户上望着窗外发呆,听到后面铁门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她回过了头,去迎接。

    李沁芳手里提着青菜和一把面条,看见她的时候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谁让你回来的?带钱了吗?”

    阮清禾张大了嘴,一时没接得上话。她看见李沁芳在原地呆了一会,无视着穿过她去了厨房。

    李沁芳收走了她的碗筷,过了会厨房传来流水声。

    李沁芳擦了擦围裙,走了出来,脸上的脸色好看了些,“怎么早餐没吃多少?”

    阮清禾看了一眼她努力压住却仍在发抖的手,心里一酸,“早上不饿,中午吃面吗?”

    李沁芳点了点头。

    客厅电视开着,李沁芳给阮清禾削好了苹果片,自己坐在侧边看起了黄梅戏。

    阮清禾啃着苹果片,看着李沁芳一个瘦弱的背影进了厨房。其实母女两人的话一直不多,但是她还是很偏爱这种淡淡的温馨的感觉,是她多年来没有享受的过的珍贵的感觉。

    阳春面端了上来,黄灿灿的,她碗里还有一个圆圆的荷包蛋。两人就吃着一碗面,阮清禾喉咙里涩涩的,第一筷子夹起来的时候她眼前蒙上了一层雾,以飞快的速度吃完了。

    “清清,饱了吗?”李沁芳问她。

    阮清禾背过身去,眼底含着清凉的泪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迷茫,只能点了点头。

    这一天过得很快,比任何一天都快。天色渐晚的时候,阮清禾收了衣服,又去楼下的摊位边买了点熟菜和一点肉。

    她出门忘记带钥匙了,给李沁芳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接。迈上楼的脚步有点急促,砰砰砰的敲门声几乎要将楼板震塌。

    “妈,李沁芳……李沁芳。”大片大片的黑暗吞噬了她,她感觉似乎有什么在随着时光流逝飞走。

    最后是保安开的门,阮清禾至今依然记得那个画面。李沁芳毫无血色地倒在地上,手里有一个没开封的小白瓶,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袄子,衬得唇色更加暗沉。

    等她回过神里已经住在镇上的医院里了,阮清禾手里死死地捏着小白瓶,纤细白嫩的手臂一直垂着,毫无生机的模样。

    “怎么还把我送这来了,我没事,回家锅里肉还炖着呢。”阮清禾听到李沁芳的声音肩膀微微一抖,眼眼底里是一大片的黑。

    “妈,你心脏有病怎么不早说?”阮清禾咬紧牙根逼出了一句话。她不知道李沁芳究竟瞒了她多久,瞒着她的还有轻微的精神病。

    从她的胡言乱语到她煮面时齁到嗓子眼里的面,阮清禾明白肯定她的神经一定是有问题了。

    “你是李沁芳的家属吗?我们需要在转院之前对她做个全身检查,通知你一声。”一个威严的医生拿着报告单进来同她说话,身后跟着一群面容年轻的医生小伙。

    “医生,我们没有要转院。”阮清禾人还是懵的,站起来的时候扶了一把床边从勉强稳住。

    “是我的意思。”走廊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一步两步。门外那头的日光太耀眼,可那人颀长健硕的身材站在了门口,意外地她一颗漂泊的心定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阮清禾看向他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配一双崭新没有尘土的锃亮皮鞋。他显然是刚下飞机,因为他口袋里的那只钢笔还没有及时收下,这是他的习惯。

    傅屿白一路上心都是悬着的,瞧见她的那刻混沌的脑子才终于开始转了。几天不见,她人消瘦了几分,鹅蛋白的小脸都快变成瓜子脸了。明明是他捧在手心上去疼的人。

    傅屿白眼神没变,动了动领带,哑声道“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此后颇有些一语双关,阮清禾听后低了低头,耳边的碎发如细雨般飘落了下来。

    李沁芳的这个病已经到了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