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陶国甲把目光从文件上挪到了钟海山的脸上，冷冷地说：“对于我刚才说的话，你们现在不需要急于做出回答，反正离公开竞拍还有那么几天的时间，你们先回去再好好的研究一下，我还是那句话，经营要稳妥，投资要慎重，千万不要因为投资失误，造成损失，更不要影响了主业，当然，最终怎么做，这是你们公司的事情，我不干涉，政企分开嘛，是不是？今天就先这样吧，过一会，我还有一个接待任务。”

    钟海山和贾忠信心情郁闷地走出了陶国甲的办公室。

    一走出国资委大楼，贾忠信就气愤地说：“这个陶主任，到省城镀了几年金，官威更大了！”

    钟海山说：“刚才我看着陶主任心情很好，我就借着这机会，把我的这个想法提了出来，我的本意是，把这个想法提出来，听听他的意见，没想到，他对这件事情的抵触这么大，这是我没想到的，我都说了，这只是我们的初步的想法，我只是想和他探讨一下，谁知道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贾忠信说：“不让人说话，太霸道了！我没见过这样的当官的。他不同意，你就去找市长！我就不信，市长也听他的。”

    钟海山说：“尽量地不要走那一步，那样的话，我们和陶主任的关系就弄僵了。慢慢来吧。”

    贾忠信说：“我们刚刚下海，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这到了领导这儿，领导也不关心问一下，还对我们这个态度，想想就来气。”

    钟海山说：“陶主任又不知道我们下海救人的事。”

    贾忠信猜测道：“陶主任该不会是因为我们没有录用那个江媛媛而生我们的气吧？”

    钟海山说：“应该不会，即便是，那也没办法。”

    贾忠信说：“董事长，我觉得，对陶主任，你可要小心啊，他从省国资委杀回曲海，是市长助理兼国资委主任，这明显就是过度一下，听说司书记自杀之后，他马上投奔了王领导，提拔副市长，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得罪了他，后果可是难以预料啊。”

    钟海山说：“不要在背后里这么说领导，什么叫他又投奔了王领导？陶主任在去省国资委之前，在市政府担任副秘书长，和王领导关系本来就很好，现在他回曲海干国资委主任，兼任市长助理，王领导又分管国资委这一块，关系密切一些，工作使然，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我们干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就好了，领导们之间的关系问题，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更不要在背后里妄加议论。”

    钟海山又说：“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我看，陶主任反对我们参与竞拍青岛路土地，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担心海马集团的经营风险，而不是为鲸鲨集团当说客的，陶主任可是曲海市国资委主任，他怎么会不支持国有控股的海马集团而去支持由鲁浩波个人控股的鲸鲨集团呢？这说不过去嘛。对某一项重大决策有不同的看法，实属正常，大家的看法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海马集团的发展，是不是？我就不相信，他陶主任会因为意见相左而动用权力对我进行打击报复。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贾忠信说：“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来到轿车旁，贾忠信打开车门，钟海山钻进轿车，他关好车门，打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

    路上的车很多，奥迪车挤在车龙里像老牛爬坡，路边的花木和行人缓缓地向后移动着。

    在经过曲海市百货大楼广场的时候，钟海山发现，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佝偻着身躯，在垃圾桶里搜寻着什么。他用手指了指窗外，问贾忠信：“你知道那个正在垃圾桶里捡垃圾的老太太是谁吗？”

    贾忠信顺着钟海山手指的方向望了望，摇摇头，说：“不知道。”

    钟海山说：“我告诉你吧，她就是宋副市长的母亲。”

    贾忠信吃惊地摇着头，说：“不会吧？我觉得，这怎么可能呢，宋领导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捡垃圾呢。”

    钟海山叹一口气，说：“这还能有假？千真万确。上一次，我和宋副市长坐在一个车上，也是走到这儿，宋领导看见了老太太，对我说，老太太是他母亲，我还不信，他让司机停下车，过去和他母亲打招呼，没说几句，娘俩就吵起来了，宋领导不让他母亲捡垃圾，说这对他影响不好，可老太太就是不听，说你当你的官，我捡我的垃圾，谁也不碍谁的事。宋领导也没办法，就只好由着老太太了。我就是从那次之后，才知道，这个一直在百货大楼附近捡垃圾的老太太，原来是宋副市长的亲生母亲。”

    贾忠信感慨地说：“我觉得，这太让人感动了，一个副厅级干部的母亲，在垃圾桶里捡垃圾，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一边说，一边回头观望。这时候，车辆已经驶过了百货大楼广场，已经看不到捡垃圾老太太的身影了。

    贾忠信转过身子，想要和钟海山说话，却发现，钟海山仰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只好转过身子，拿起手机，翻看起了微信。

    这时，钟海山的手机响了。他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