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旧梦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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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夫上位记(将军)》 

    尸身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浑身血淋淋。一根又一根铁箭穿透胸膛,人死得僵直。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相隔人群,遥遥望着她。看似无魂无神,却又像有未说完的话。

    温画缇脑子骤然苍白。

    只那么一眼,就昏晕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中是汴京清寒的早春,烟雨濛濛。

    遥远光阴的卫府,雨下得正大,却没人给她开门。她抱着一笼蒸糕,就蹲在石狮边等。

    等?她为什么要在石狮边上等?

    梦中的温画缇突然困惑,又望向怀里的蒸笼想了想——哦,原来她在等卫遥回家。

    那时的她很喜欢卫遥,卫遥是她见过生得最好看的郎君,是将门之后。

    卫家就在她家隔壁,同在荫花巷里。

    卫遥父母早亡,一家忠君为国,叔伯们全都战死沙场。

    年少的卫遥无人约束管教,顽劣不堪,与一众狐朋饮酒寻欢,经常气得他家老太君搬出家法,动辄就是狠打几十鞭。可他一身硬骨头,即便血浸衣袍,皮开肉绽也不吭一声。

    她喜欢他红衣披带,意气风发。从当年有人欺负她,卫遥挡在身前,以一敌十与人痛打一架后,就深深爱慕上。

    那时卫遥回头看她,鬓发微乱,嘴角青肿还有血,声音却狠戾无比:“这是我家妹妹,我的人我罩着,谁也不准打她主意。”

    温画缇好像没感受到淋沥的雨水,也不知冷暖,只倔强地蹲候。

    其实很清楚,自己等不到什么的。

    因为卫遥根本不喜欢她。

    卫遥今天是去见他的心上人,而学堂中他愿意对她伸以援手,也仅仅是侠骨仗义,见不得别人恃强凌弱。

    他们虽然青梅竹马长大,也仅仅如此,没有诗文中“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说白了,只是对普通邻里罢了。

    温画缇被雨水浇得浑身打颤,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她把头埋入双膝,意识混沌时,打在身上的雨点也失去感觉。

    是雨停了吗?

    但雨声依旧,落在屋檐上、草木上。她以为自己冻太久,把人冻傻了,急忙慌乱地抬头,却看见一把撑在头顶的伞。

    伞主人很年轻,身穿褐色长襟,温润清俊的眉目显出几分担忧。“小娘子为何在此淋雨,可有难处?”

    后来,这伞的主人成了她的夫君。

    “缇娘、缇娘……”

    无数个日夜,她的夫君范桢曾在耳畔,抱住她一遍又一遍低喃,缱绻万千。

    温画缇猛地从梦中惊醒。

    醒来,初阳正大喇喇照进窗户,不再是那个漫天大雨的汴京早春。

    她有个习惯,每次睡醒都下意识往枕边摸去,会摸到温热微凹的枕头。今日却没有,冰凉平整的心头一惊。

    温画缇像是想起什么,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夫君!范桢你在哪儿?”

    她摸不到人,踉跄地下床,却听到房门外断断续续的哭声。

    哭声,是谁在哭呢?

    他们在哭什么?

    温画缇闭起眼眸,辨认出这是自己婆母、姑姐、几个堂伯小叔的哭声。

    他们在哭范桢,哭自己。微阳晒进窗户,照出千万飞舞的飞尘。她扶住门扉恍惚的想,她丈夫真的死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她措手不及。

    不待温画缇推开房门,丫鬟椿岚已经端药进来,看见她就这么站在窗边,吓了一跳,又惊又喜:“娘子,您醒了?”

    温画缇刚醒,并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感觉头微疼。

    屋子里很静,却衬得隔壁堂屋的咒骂更明显。她聆听着,闭了闭眼问:“他们都在骂我是灾星?说我克死了二郎?”

    椿岚放下汤药嗫嚅,“娘子……”

    范桢陪她走过整整五年。抛开最后一天的上元夜不谈,这五年里他们琴瑟和鸣,虽偶有小吵,但不过是夫妻意趣罢了。

    五年的光阴,连着情意在指间霎然而逝。

    她看见桌脚边带血的兔子灯,足足有二十一盏。椿岚见她的目光落在纸灯上,说道:“这些都是长岁带回来,娘子也是昏着回来,睡了一夜。大夫昨晚来瞧过,说娘子是受惊过度。”

    温画缇想起穿透范弦心脏的箭矢,足足有十根,多残忍的虐杀。她的额头泛疼,捂住湿润的眼角又问:“官府来查了吗?凶手是谁?”

    椿岚摇了摇头。

    也是,当街射杀朝廷四品大员可是重罪,是她想简单了,幕后主手又岂会被轻易查出。

    范桢这几年为皇帝爪牙,掌禁庭宿卫。风头不小,想杀他的人数都数不来。明知是这样危险,他为何要把她和护卫抛在街头,自己一人走了?

    温画缇突然懊悔,他是不是跟她争吵